镜子（作者——江户的花妖）

江户的花妖 · 发表于 2005-10-23 10:08

拖拖拉拉终于把文写完了，后面有点仓促。首发是在山上大叔的梦中的舞台吧里，拿到这里献丑一下啦~

Side A
   她的明天会停留在哪里呢？
   她不知道。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在奔驰的列车上，静静地等待。
   11点半了，清在做什么呢？她或许正在和岩聊天，或许正在看书，又或许，她已经睡了。想起女儿熟睡的样子，她笑了。忽然间，所有的恐惧和迷茫都消失了。女儿睡觉的时候总是像婴儿一般蜷缩着，而且一定要搂着娃娃才能睡着。女儿梦中的表情总是很丰富，有时候是微笑的，有时候锁着眉，有时候要流泪了似的……那代表着她在做不同的梦。不知她今晚会做一个怎样的梦，不过无论如何，相信她也梦不到妈妈正在离开了，并且是永远地。
   她怅然地望着窗外，漆黑的旷野，无光的星空，飞快地在她的生命里掠过，再也不会重现。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知道她名字的人，爱她的人，诅咒她的人，还有这个印着她名字的城市。
   明天早上，一切都将结束。大街小巷贴满通缉令，都是她的名字，都是她的脸。
   所以今晚，她要对这里做最后的告别。

Side B
   她看到了岩，也看到了清。清漂亮极了，高雅的举止，温柔的微笑，把她心中的仇和恨都化开了似的。岩宁静地看她，他们手挽手向她的方向走来，看起来是那么样的和谐，让人想到幸福。她相信，此时此刻，在他们心中，都已经忘却了一个他们曾经说过要爱护一生一世的人。岩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把他的爱写到纸上，把他的誓言用文字保存下来，他告诉过她，会一生爱她。这5年，已经相当于一生了吧。太长了，长得让她望不到尽头。
   她悄悄地离开了，把自己隐藏在汹涌的人流中，在川流不息和人来人往中消失在清和岩快乐的世界里。
   回到高中的校园，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和宁静。她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寸空气，想要拾起所有的回忆，挽回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那么快乐的日子，似乎还在指尖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可是却那样遥不可及了。
   她走在高三的走廊里，看到慷慨激昂的老师和满面倦意的同学。她匆匆地走。她在寻找。终于，她找到了，她停了下来。
   她倚在走廊的墙边，静静地听他低沉熟悉的声音以那样一种委婉的方式传到她的心里来。她闭上眼睛，阳光的碎片在周围闪烁，曾经的悸动化作此刻的宁静。5年，他们没有相见，没有彼此的消息。如今，她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想像以前那样，如一个无知的女孩子，站在走廊里流泪，委屈的样子，博得他的同情。可是，5年里，她的眼泪都流光了，再也挤不出一滴来渲染此刻的幸福和满足。她不能再坐在教室里听他的课，看他略带忧郁的脸庞。她那时一直坚持喜欢学习理科的男生，也许就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质吧。但认识了岩之后她才知道，岩身上并没有他的忧郁，更多的是一种睿智和冷静。这才是许多理科男生的共性。而他，不过是一个特例。她一直想，是他误导了她。
铃声响起，走廊里瞬间热闹起来。不一会，他快步走了出来，在他走出教室的一刹那，她看到他用一种忧郁代替了片刻前的威严，然后又迅速替换回来。她的心疼了一下。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一声沉重的叹息。她站在阳光的阴影里，看他的背影在阳光里沉默着前行。他老了。5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的背微微有些弯了，脸上全是沉默和死寂。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和她之间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把它们一件一件翻出来，在这样一种熟悉的环境和状态下给自己看。
   物是人非。
   没有预兆的，他忽然回过头。看到她。她愣在那里。
   “绫……”他迟疑地叫出她的名字，她看得到他眼里的惊异。
   “老师……”她努力挤出一个完整的微笑。
   然而，他们还是尴尬地站在走廊里。花香从窗外飞进来，阳光的破碎的影子照到他们的脸上，沉淀着那些尘封的过往。

Side A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列车已经停止了颠簸。周围是一片黑暗。
她在朦胧中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忽然间恐惧起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捆，根本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警察趁她睡着了的时候抓住了她？可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她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她看不到窗户，也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房间里有发霉的味道，还有混着泥土的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种环境让她觉得熟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间里有了一点亮光。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一张脸凑近她。她惊恐地睁开了眼，是一个男人。
“放了我，你们这是干什么。”
“妹子，你已经是我家的人了。是我花了3000元买来的。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晴天霹雳一般。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一下子瘫到那里，再也不想起来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她想。

Side B
她和他相对坐在学校旁边的冷饮店里。5年了，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不是午休的时间，这里显得很冷清，店里的服务员也很清闲，坐在一旁摆弄指甲，不时把好奇的试探目光投向他和她的方向。
她早就在脑海里想象过这个情景，但那时，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奢侈了。她想象着自己把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告诉他。他会怜爱地看着她，安慰她，像从前一样。
可是到了此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默默地相对，搅动着各自面前的饮料。默默地回忆着从前的日子，默默地等待对方开口。
过了好久，他说：“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高考之后，听说你也没有去大学报到。那时候你忽然失踪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起头，发现他正用关切的眼神望着她。那温柔，让她迅速低下了头。
“我……我被……”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清的名字，“拐卖了。”说完，她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看他，蓦然间不再恐惧他的目光。
她看到他错愕的表情。两个人久久地对视着。

长时间的沉默。
他的眼神太复杂了。
她以为他会问一大堆问题，或者说一大堆关心的话。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这倒也不让她觉得惊讶。
“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逃出来了。一切都结束了，重新开始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他。
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依然看着她。静静的……好像要找出这5年来，她脸上的每一寸变化。
“老师，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师母还好吗？对了，您的女儿都快上初中了吧？”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去说一些能让老师感到幸福的话题。
然而，她却发现，老师的脸色迅速暗淡了下去。
“她们2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他低下了头，沉沉地说。
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为自己她都没有流泪……她一直想象着老师过着幸福的日子。想象着他的快乐……可是竟然……
两个被世界遗弃了的人，一起沉默地悼念他们共同的过去和伤痛。
沉默。再次淹没了他们。
Side A
她渐渐知道，这个村子叫作燎，很偏僻。
那个男人已经50多了。6年前死了妻子。一直没有孩子。上面有一个80多岁的老母。他很能干。所以他家的生活在村里算不错的。
而自己是他买来的。
对于这其中的交易，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她已经记不清她的一生中多少次把昏睡着的人交给买主，然后从买主那里拿到钱，买主在那里看“货”，她在这边熟练地数钱。那时候，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愧疚感，只有拿到钱的满足。她从来没有同情过那些女孩子。哪怕她们和她的女儿年龄差不多，哪怕她们甚至有点像她的女儿，哪怕……她是她女儿的同学……
她只想着，拿着钱回去，能让自己的孩子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就够了。

现在，她自己被共同逃亡的同伙卖到了这里。这大山沟沟里。
她只想到一个词。
那就是报应。
Side B
他还有课，不得不回去了。
她站在校门口，与他道别。
“你现在还住在家里？”
“不了，我已经搬出来住了。”
“为什么不回去住呢？你爸爸妈妈一定很想和你住在一起……”
她淡淡地勉强地笑了。“我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了。他们的三口之家，我不想打扰。搬回去，大家都不会适应的。”
他知道，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她家里的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她这次回去，也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想到这里，他的心更疼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呢。现在还没想那么远。”
“嗯。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呵呵，我现在没什么牵绊，是个大闲人阿。”
他看似轻松的话语，却包含着孤独和忧郁。
她点点头，微笑着目送他走进学校。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一个人游荡在熟悉的街道上。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她不知道。
她刚到在那里的时候，最盼望地就是有一天逃出来，找到岩，扑进他的怀里，再也不要离开他。他们会马上结婚。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师，老师会祝福他们……可是渐渐的，当痛苦一点一点吞噬掉她的幻想，她开始恐惧起来。每晚身旁睡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和她的生活本来毫不相干。可是上天却硬把他们安到了一起。她的反抗尖叫都没有用。只化作身上的一道一道伤痕。最后，她屈服了。像一个安静的玩具，任人摆布。
那个男人叫作水生。比她大3岁。渐渐的，她也发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很朴实，很憨厚，对她也很好。家里最好的东西总是留给她吃，从来不让她下地干活。她知道，他是想要一个孩子。她生了一个儿子。水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最初不愿意看到那个孩子。她厌恶这个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可是渐渐的，她也会抱着他在田里走走。
岩，会讨厌这个孩子吗？会讨厌生了孩子的她吗？

Side A
和村里其他买来的媳妇不一样，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只是看上去有一点木讷。
村里人都叫她“青嫂”。
她很少笑。但是看上去很温和。
有时候一些年轻的姑娘们也会来和她聊天，大都是被拐卖来的。跟她诉说这些年来她们的痛苦，每次都是泪流满面。说完了，就回家去，继续围着锅台和孩子，和旁边家的女人闲聊吵架，像个泼妇一样。一点看不出她们和这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觉得莫大的悲哀。
是她这样的人铸造了她们现在的生活。
但是她还是没有后悔。
为了她的女儿，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经常想起那个绫。她是清最好的朋友。清总像个跟班的似的跟在绫的后头。但是清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心甘情愿。因为她们是好朋友，因为绫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更因为绫的男朋友是岩，清也喜欢着岩。她知道在女儿的心底，从没有过想把岩抢走的念头，她是个单纯得有点天真的女孩。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绫那么漂亮，配不上岩，便心甘情愿的和他们两个人做好朋友。
其实想想，那时候他们三个人都是那么快乐。
他们经常到清家附近的小公园里去看书。绫做在中间，清靠着绫，绫靠着岩，三个人看起来那么和谐和幸福。
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她想让女儿得到一切。
Side B
回到一个人的家，绫觉得疲惫极了。
爸爸说，这套房子是留给她的。于是她搬了进来。她知道爸爸很为难，因为萍姨不愿意让她介入他们本以很安定的三口之家……
她知道，她回家的那个晚上，萍姨和爸爸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她听得。虽然她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抹了几滴眼泪，还过来抱住她轻柔地说着安慰的话。但是她看得出，她并不欢迎她，她仇视她的归来。
绫并不怨她，更不恨她。她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惶恐。她刚刚把这个家建立得和谐美好，却有一个过去的伤疤一样的人物回来了……

绫洗了澡，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发现自己错了。在那里的时候，她的那些幻想都是那么美丽。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间和改变。她时时刻刻在痛苦里想着的人，总会从痛苦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爸爸，岩，清，老师……
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岩和清的生活，她不想打扰。虽然她知道是清的妈妈……一手造成了她的痛苦，她也向公安局报了案，已经在通缉她了。可是她现在并不恨清，甚至从没有恨过。她相信清是无辜的。看起来像天使一样的女孩，绫真的好像想念她。
还有她深爱的岩……
这一切，该怎么办……
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感到了彻骨的孤独和寂寞。
她觉得，自己的归来，似乎是一个错误。
Side A
她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每天，男人去田里的时候，她都要站在门口目送他走，然后开始做一些家务，做完了，就和老人聊聊天。她叫她妈妈。老人总是很奇怪，为什么她能这么安静地在这里生活，她总是回答，因为她是一个有罪的人，她在这里觉得能赎罪。但是有一点她没有说，除了这里，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里很封闭。没有人知道她是通缉犯，更没有人知道她过去自己就是一个人贩子。她不和别人提起她的过去。只有男人知道，她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和一个丈夫。
她的丈夫和女儿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以为她很有本事。她总是出差。出差回来就能拿回很多钱。
以前，女儿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别的女孩子都穿很漂亮的花裙子，可是女儿没有，她只有素白色的窗帘改成的裙子，一点都不好看。但是女儿什么都不说，还是每天开开心心地周旋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之中，显得很扎眼。有一天一个女孩子问：“清，你的裙子真丑。我妈妈说，只有参加葬礼才穿白裙子。”那一天，清跑回家问她什么是葬礼……然后把那个女孩子的话转述给她。她愣住了。她当然没有给清解释葬礼的意思。她只是默默塞给清几个皱皱巴巴的角票，让她去买糖了。清快乐地奔出去，转眼就消失在门口。
那天晚上，清很晚才睡。
她用水彩笔在裙子上画了一些图案。于是裙子也变成花的了。
第二天早上，她骄傲地穿着这花裙子去玩。
她望着清的背影，一阵心酸。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仇视别人家的女孩子。她发誓，要让清变成最美丽的公主。
很久之后，她偷看了清的日记才知道，那天晚上清自己去查了字典，一个人哭了一夜。可是她不想让妈妈担心，于是什么都不说。清在日记里说，那一件涂满各种颜色的裙子，是她童年最痛苦的记忆……

Side B
她在岩公司的楼下不停地徘徊。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等待岩的出现？只为了看他一眼吗？她实在不想再介入岩和清快乐的生活里。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岩，不能把他从她的记忆里抹去。
忽然，她看到了岩。他穿着深色的西服，提着公文包，从大楼里走出来。他和周围的同事告别，他的微笑是那么温和熟悉。绫几乎就要冲过去抱住他再也不放开了。可是她退缩了。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绫了…… 她已经和别的男人有了一个孩子。她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公主了，她……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她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了。不要再出现了，你是他们心中的一道伤疤。他们都已经开始了平静的生活，你是多余的。
她艰难地转过身，艰难地把目光从岩的身上移开，艰难地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前行。
再见了，我的亲爱。
我是那样的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岩，你明白吗？

那天晚上，绫做了一个梦。
绫梦到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大地上，周围漆黑而混沌。她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是岩和清，他们手拉手向前走。绫在后面拼命地追赶他们，她用力呼喊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始终没有停留。绫绝望地追逐，忽然，她听到后面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妈妈妈妈……”她回过头，看到水生和她的孩子站在她的身后。他们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期待和渴望。而岩和清已经渐行渐远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绫躺在被子里低声哭了。
黑暗里，她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绝望得找不到出口。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绫吗？真的是你吗？我是岩。我那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听老师说你回来了，我去找了伯父伯母，他们告诉我你的电话。绫，我现在就去找你……绫，你在听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亲爱的岩，我怎么会听不出你的声音。绫的眼泪忘记了眼眶。
“我是岩。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你。”
绫没有说话，她轻轻放下了电话。她找出一个包，装了一些东西和一些钱，然后默默地走出了家门。
清晨的街道上人还很少。骑车上班的人们欢快地划过少人的马路，路边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匆匆赶往学校。绫看到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边笑边走，她们是那么美好，快乐得让她觉得心疼。女孩子头发上的蝴蝶结在晨光里跳跃着，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路过广场的时候，她看到很多老人在这里晨练。她记起她曾经和岩说过，等到以后他们老了，也要每天来晨练。等到60岁，70岁，还要牵着对方的手……那些天真的誓言，在现在看来是那样的虚无而且遥不可及。
绫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看自己走过的路，人们还是从匆匆忙忙快快乐乐。这个她魂牵梦萦的城市，刚刚苏醒了，而她就要离开了。
她终于知道，她早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她，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那里有她的男人，还有她的孩子。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她以前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的，但是如今，她相信了。
踏上火车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给岩打了电话。
“绫，你在哪儿？你去哪儿了？我在你家的楼下……”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绫就无法止住眼泪。
“岩，我爱你。我希望你幸福。”
“绫，我，我也爱你。我求求你，你回来，你再哪儿呢？”
这是唯一一次，绫听到岩亲口说出他爱她。他是那样安静，从来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
“岩，我真的要走了。有人在等我。”
“我也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绫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岩看不到。
“不要告诉清我回来了。忘了我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绫挂了电话，她把电话丢在站台前的垃圾桶里。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想让自己再看看这个美丽的城市，再看看这个她的爱人生活着的地方。
列车缓缓启动，她忽然看到了岩。他拿着电话，在穿梭的人流中焦急地寻找。他张望着车窗里形形色色的人，寻找他的绫。绫望着他，她看到他越来越近了。绫依然望着他，直到他跑到她的窗下，他望了她一眼，又继续焦急地寻找起来……
列车渐渐远去了。岩依旧在站台上寻找着。
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靠在椅背上。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是那样明媚。
她在车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哀伤的眼神。
她，又要逃回她逃出的地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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