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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封情書(上) (全文完)! V, B, g# t" B/ K, \' w$ u( l% Q
! ]! _# w2 r$ x4 H3 ?3 z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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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W; W8 ]: b! Y今天是中秋節，筱筠替我買了兩盒月餅回來，又替我置了果籃。 她說，過節就該有過節的氣氛。
% k$ ]1 @3 O% d; |她本來還邀我到她家裡與莫叔一起吃晚飯的，不過我婉拒了，只在下午跑到餐廳去與她聚一聚，然後又匆匆跑回家來。
* h8 \, X5 B+ Z( f: p- F' l6 C我剛才在露台，坐在往年我的座位上，看著皎潔的月兒，又看看我旁邊的空座椅。4 f8 o# T- r( |1 Y% U
王大哥，在這個人月團圓的日子裡，為什麼你還是不給我一點音訊？2 O2 u& _1 h( [$ |( n9 G* {! t. _
你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了，這段時間我都不肯工作，我每天都守在家裡，盼望著你回來。
' i5 @' W0 p3 i1 W( I立翔卻氣得跳腳。 不過他氣還氣，還是盡量幫我把工作往後排。 所以我下個月再不回去開工，也太對不住他了。: |' H6 o- b6 r/ q' s9 K k
他一直是個盡責的經理人，我也不能太過份，不然你回來時，一定會罵我。
5 Y+ H5 Q% [3 p9 {) Q: u是的，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怎麼勸，我始終深信你會回來的。 那部電影還沒殺青，大家都在等著你回來把片子完成呢。1 V+ c' y2 U& H7 i. t2 J) V
而且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你從不會失信的，這次也不會，是不是？
2 b" U% [! Y$ b0 Q, ~# ~* M王大哥，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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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 A' h# a8 |( w若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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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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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R. \" F0 c# K今天我心裡好煩惱！ l8 l: C# q" r% e5 ^7 b
我終於把手上的片約都完成了，又有好幾位導演來邀約。 立翔幫我選出三份合約，要我再看看喜歡那一個故事。% ]" K! O' z# d
現在我桌上就堆滿了那些劇本，但我看著，都沒有一份感動得了我。- X1 G: ^7 H9 ^! s% h G8 y
都是你不好，王大哥，如果你在，我何需煩惱要如果選擇？! B/ H- a' K! D+ b& x
如果你在，我只需要選你的片子就成了。 所以都是你不好。7 B7 R8 \+ e6 Z
王大哥，回家的時候，記緊要給我大大的擁抱，補償我這精神上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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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T8 l: [# M! L+ h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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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O) o6 i8 C3 b, e今天我點算一下我寫給你的信，原來已經第一百封了。 故且叫這信做第一百號情書吧。$ g/ s6 [( r, _% i3 l$ o3 L5 K
我從來沒寫過情書給別人，就算是你，我也沒有。 以前我們兩人如此接近，又何需情書來維繫感情？$ z4 y: z/ f% O4 X8 l- H
現在一想，還是錯了，無論多近還是該寫的，至少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我還可以一遍一遍細讀你給我的情書，回味一下兩人的以往。
9 X$ A2 ~' m( ^6 X誰知你唯一留給我的信，竟會是一封道別信呢？
; o. L0 o$ O, Y" x王大哥，你快回來，我要你好好回覆我這一百封情書，把那封道別信帶給我的哀傷都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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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M1 F. m: f- V* x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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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k" A& d" b0 G8 S今天是星光燿燿的大日子，一年一度的金像獎頒獎禮又來了。 我憑著你的電影“觀美少女”，成了今屆的最佳女主角。
0 x. y+ `) M( k9 Q- g0 s不過，我卻沒有出席。! V$ N/ b3 {3 ?8 Z4 d
以往每一年，都是你陪著我一起去，今年你不在，我上台領獎已經沒有意義。% ~7 v! K, m: z
沒有你的鼓勵，我怎會踏進演藝圈？ 沒有你的薰陶，我怎會愛上電影？ 沒有你的教導，我的演技怎會進步神速？
. z( B# ?# j) N$ b0 Z偏偏在我第一次獲得影后榮銜的日子，你卻不在我身邊。, D# u% m+ t8 z9 e4 p# @2 `
王大哥，你走了有一年多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l% ?, Y! `) v% c- C
王大哥，我真的很想念你，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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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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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聽到一件最不可相信的事。: c/ `, X# ~* U. c3 W
立翔拿著我的獎座跑到家裡來問我，為什麼我不去頒獎禮。* w) u; P* E; D$ O1 c
我就告訴他，你不與我一起領這個獎，我不想要。 將來你回來了，我們一定能再合作拍出一套得獎的電影，到時我一定出席。. {8 B% r$ ?0 H# s0 G
他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了很多話，又勸又說的，我都聽不進耳去。 最後我還是那一句：「王大哥會回來的。」2 [- R' w9 [7 E4 {
「夠了，我不可以再瞞著你了。」立翔忽然發起脾氣來。 他站了起來，來到我跟前，蹲了下來。
9 K5 W1 [3 c" X5 H「方若綺，你聽著，王瑞恩已經死了。」他說。 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鑽進我的腦海。
1 S$ ^3 Q8 I0 a3 Z+ U! B「什麼？」我卻有點搞不懂狀況。5 _# ]- s1 R( d* m
「王瑞恩一年多前已經在荷蘭車禍死了！ 他永遠不再回來了！ 你不要再等他了！」他抓著我的肩膊，又說。
# L! [( d& }3 |我搖著頭，覺得那是笑話，一點兒也不置信。
& A. M) G, c3 ?3 w! F0 o! G7 }「若綺，是真的，我們怕你受不了打擊，所以一直不告訴你。」/ k3 ^* p% e' P. [ M% J
「胡說。」我喃喃地說。/ Y" V! U& M; Q6 N2 e
立翔擔心地看著我。
+ l, c! Y! r/ K; P8 u+ l( Z# h「你走。」我當時的意識有點模糊，我只想一個人獨處。& l: W1 v$ Y, I1 I1 h0 ^
「若綺，你怎麼了？ 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一點。」
4 q2 z0 K9 c- i2 I9 T) `% X- |; ?我卻搖著頭，哭什麼？ 我不想哭。
; T8 t+ j; l& B& b0 J0 ?我只是站了起來，打開大門，叫他走。# b0 d& q j3 ~' B* [0 g
後來，他好像真的走了，我也不太記得清。 我只知道後來好像把大門關上，然後又到床上捲縮在被子裡。" d: R, j. w& o
王大哥，這封信我也是在被子裡寫給你的。 我很害怕，我不敢走出去，不知道我再出去還會聽到什麼恐怖的事。2 q9 b' P7 q( ~
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現在就回來好嗎？ 回來抱著在被窩裡瑟縮顫抖的我，告訴我林立翔只是在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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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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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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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算一算，原來你離開我到現在，已經一年零一個月零五天。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二百四十六封信。- m* c- ~0 A7 B9 p8 ` V' ~
聽到立翔說的話後，我由不置信，到後來非要搞清事實不可，中間又隔了兩天。; W) H7 Y; Z, b- L, B7 j; U0 H
那兩天裡，我呆躺在被窩中，不接電話，也不應門鈴。 除了冷水，我什麼東西也沒有下肚。
3 i* D l( ]5 V4 |" A: q直到今天，我才從床上站起來，換好衣服，想到筱筠那裡去。 誰知一開門，我就看到立翔坐在我家的大門後。4 S4 m/ s( s% ~* {" S0 ^! a6 m
看他的樣子，難道也是幾天沒回家嗎？ 看著他滿臉的疲憊，我也不忍了，於是叫了他進來。
$ N: i1 J4 j& g6 @7 p/ p我倒了杯牛奶給他，又煮了麵給他吃。 我自己也兩天沒吃東西，反而一點也不覺得餓。
" @; C9 H; ]9 @' g待他吃完麵，我說：「立翔，可以把事情詳細告訴我嗎？」9 \( s- ]$ f$ i1 y I$ K( n& k4 `; }
「你還想知道什麼？」( e2 L" g( h* v# B
「所有的…… 所有的細節。」我低頭說。
9 M6 j8 u5 f; T1 M他先是不肯說，不過在我追問下，還是說了。
/ w, u {! R2 h" p0 c f3 j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是在荷蘭出車禍，那時你帶著行李，乘計程車到機場去，卻在中途出了意外。0 |7 ^# x) m2 a' Q
意外後，由當地警方找到電影公司的聯絡，後來他們與立翔商量，為免我受不了，決定暫時向我隱瞞。 於是你的葬禮，你的新墳，也是他們到荷蘭去辦，台灣的傳媒都得不到你已離世的消息，所有人都只能猜度。, f9 z# z. K% g+ S5 o6 Q- R
聽完了，我又問：「王大哥當時要到那裡去？」
_- n2 F6 U- L" A' \$ s7 Z「當時他手裡的是回台北的機票。」* B4 U6 `3 Z. b7 R. X7 Z
原來你要回台北。 是因為終於聽到我的呼召嗎？
# P8 B3 w8 x+ U1 ~+ N- a) ]但是我的呼召，卻讓你與我陰陽永隔。
0 Z A7 A) d4 T5 U* J. z我站了起來。
! F6 W5 ]" P3 O1 k. [9 L「你要到那裡？」立翔問。
) T' p) d9 `% S我對他說：「你看來幾天沒睡了，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我也想去睡一下。」
( Y- P5 W( G0 B我說完，就進房裡來。 我知道沒有用，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回信給我，但還是想寫信給你。
2 ?5 m- `$ q* t% X) A$ F8 X王大哥，你失信了，你最終還是丟下了我，永遠不再回來。
3 S0 f- k2 Z+ `9 E) L" x B D4 ~立翔，又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事實？ 我不是完全沒聽過你已經不在人世的流言，但我一直拒絕追問，也一直在等著你。/ T/ ?8 }7 ^9 Y. ^' i
現在立翔卻把我等下去的希望也捏碎。
9 D% P3 R. J1 e4 S5 w) j王大哥，現在連唯一的盼望也失去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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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s( f* k2 z4 K8 R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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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終於肯來看望我了。% j% q8 o$ p+ d' N, ^9 D
昨天寫完信給你後，我忽然想，既然你已經不回來了，為什麼我還要留在這裡？
( H# D; w9 q, ]: ?4 T/ a我知道我有點迷糊，但還是站了起來，在深夜裡，穿著單薄的衣服，自己一個人離開房子，然後開車出去。, w& p% \2 | [. J
不知不覺間，我又來到我與你常去的那個海邊。 我停下了車，走到我與你平時聊天的沙灘的盡頭。; F0 U# C1 `1 r' L7 K# Q
我脫了鞋，赤足走向海水。 深秋的海水冷涼刺骨，讓我迷糊的腦海清醒了不少。
, D6 ^, |5 x. h3 {. E王大哥，我知道，我想就這麼跟著你去了。0 x3 F& A; L/ Y
我的人生除了你，或許還有很多，但那些都已經不重要。; `9 k4 W7 D7 i; K+ l& J
我一步一步向海中心走去。 那時又剛巧是漲潮時份，不用多久，水已洩到我的小腿。
. t5 x$ d/ r, `2 v9 y! d$ n我繼續往前走。, _$ C, K/ F5 G5 @' b
王大哥，你記得嗎？ 我一直學不好游泳。 每次你去潛水我也跟你去，但你怎麼教我還是游得不好。 你說過，我太依賴你，所以才不肯放膽自己游出去。
; {- \3 b) R- D是的，我太依賴你了，由我愛上你的第一天，你已是我的全部。 沒有你的日子，我從來沒想像過。
( t4 \9 ]( w/ F0 K* p2 T1 B* j我再往前踏了一步。 水已經到了我的膝蓋。
$ l7 V( T( c+ ]" b+ U, l然後，我看到前面有一個浪快要洩來。 我只要再向前一點，這個浪就可以把我帶到你的身邊。( o3 w) r5 A. r. k
就在那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熟識的聲音，我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0 b2 }+ T$ v C2 J1 J* O『若綺，快過來。』
, Y( D, }/ c% @' H深夜裡，海灘上一點光也沒有，我卻在朦朧中，彷彿看到你那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岸邊的大石上。
s! i* g+ X: ^8 K. H5 @# a我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
* `8 z2 l: U2 C" _8 N# L% ^「王大哥。」我忍住了淚水，喚出你的名字。
$ X6 }8 |4 c) D. a' q( o* v『若綺，過來，過來我這裡。』我又聽到你的聲音，我不再多想，立即轉身開步向你走來。- F. W: R& E3 C% X
就在這時候，浪水向我洩了過來，我一個不穩，向前摔了一跤，整個身子也濕透了。 但我什麼也不管，我再抬頭向前看。
( Q$ a" P; ]) ?# C. z6 o但，你已經不在那裡了。
0 m6 t3 [7 r. x" a8 T- V h我從水裡站了起來，跑到石頭旁邊，那有半點你的影子？. O4 {$ J; X1 \: P j* l
我撫著那塊石，終於崩潰了，就這樣跌坐在沙上，讓眼淚流下來。
. |% B. M% }5 h王大哥，你在遙遠的另一方，還記得這裡嗎？ 這就是我們最們最愛坐著看海的岩石。 我在這裡，曾躲在你的懷裡盡情撒嬌；你在這裡，為我描畫過我們的婚禮，我們的孩子，我們髮搖齒落的年月。/ N1 S; C0 Y! _6 ]/ J
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你的身影卻再也不復見。 叫了我回來，你卻又消失了。
3 m) V- F5 I2 A u3 K( G; a, l; }王大哥，為什麼不讓我跟你去了？ 沒有了你，我再也不懂過日子。
. Y: e- P; o/ {1 a; Y, X但我的腦海，卻又迴盪起你久違的溫暖聲音。
1 Z( `) L2 [; M/ \8 M『若綺，你要聽話，不淮再傷害自己。』* N+ u- p/ W! g& F$ `1 W
不，王大哥，這次我不想聽話了，你不是也沒有聽我的話，一聲不響就走了嗎？
3 L! k( L+ ?& l- v『所以我錯了。』你的聲音又在我的腦海裡飄過。2 |) ]. F( h! X; q" G+ D% c% h* r
王大哥，只剩下我一個人，這樣的人生我想著也害怕，你讓我跟你走吧。! B5 f- _9 {; s. D; l' K& o
『你害怕什麼？』5 ^4 h* ?$ q. k. J4 y
你知道的，我向來懦弱依賴，我的一切都是你為我安排。 以後的漫漫長路，我自己怎麼行？ 而且我怕哦，我怕終有一天會淡忘你。 我怕懦弱的我會戀上別人，我的心我的身體都不再只屬於你。
" O0 `5 f' @* x; Q- U4 Z/ I『只要你幸福，那不重要。』4 v8 F8 o- G: P c0 C
不，王大哥，那樣的幸福我不要，我只要你。1 `# H4 M! j; f
『若綺，我答應你，我倆始終會重逢。』6 d' W+ {3 A+ a* k
還要等多久？ 我不要等了，我現在就要與你一起。- \9 d/ |; x0 t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2 C- m2 | ~: W( z0 H9 |
你這次會失信嗎？) @) B' p4 t$ x3 `. x! t
『不會，這次不會失信了。』
$ f% w6 I7 ~' D# |王大哥……9 E+ V! ~: p4 {8 n, ?* ^- }
我越哭越厲害，好像要把一生的淚都在這個晚上流盡一樣。 我心裡一遍一遍的叫喚著你，你卻再無回音。
9 l: k* s0 k7 g$ _9 W3 [8 j# P直到第一線晨曦映照在我的身上，我才從眼淚中回過神來。
+ A! M/ v& m1 }9 T8 V) N王大哥，你又丟下了我走了嗎？
6 v. P2 V& [8 S8 J' o5 G海風吹過來，我打了個冷顫。 深秋的晨早，我卻在海邊濕透了身。 我忽然想起，以前你從不讓我著涼，你會為我披上毛衣，然後緊緊地抱著我。
$ {4 g2 m0 ^) C) f. z我鼻子又一酸，淚又準備落下，卻在低頭的一瞬間，看到自己的身體與衣服上沾滿了細沙，好像披上了毛衣一樣。
/ {- |% R- n' c3 @! n) p『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想起你的話。& ?! N: v4 p5 Z* T: L
王大哥，你確定你這次不會失信嗎？1 [$ H# u7 V: y% ?
『不會，這次不會失信了。』這是你給我最重要最深刻的一個承諾。
) @# i, z3 M/ p) d+ o王大哥，你答應了我的……
! V7 r+ p3 }# M( |: A' K9 V% ?我站了起來，掙扎著回到車上，用大衣緊緊包著自己那一團糟的身子，然後開車回家。2 x+ a1 w* ?; N8 O( m: Y) \, r
直至回到家裡，才發現睡醒後急得一團糟的立翔還沒走，他看著我冷得發紫的唇，立即把我送到醫院裡去。 這封信，我也是在醫院裡為你寫的。
7 c$ g/ U) S# x) ^王大哥，你別忘了你的諾言，我倆一定要再相見。& n& D1 G4 }1 W) D# v
我也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加起你愛我的份量，用雙重的勇氣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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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 g8 ?6 ^1 m9 }: L. O% V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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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你的生日。 在這第四百二十五號的情信中，王大哥，我再祝你生日快樂。9 I! \* \; p( s1 B/ W( c
還有大約三個月，我就可以完成手上的電影合約了。 我正在想，是不是改變一下的時候了？
* u3 r8 ~3 x U" ?$ a! o: v自從認識你後，我的生活就圍繞著你與電影，到現在已五個年頭。 我忽然覺得有點累，也有點無法突破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何不考慮重回校園呢？, E4 ^4 Z/ _( T N
不過，你要放心，王大哥。 我想重回校園，不是要逃避。 你曾經說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想重返校園，除了覺得累以外，更是因為深覺自己的不足。 以往我遇到瓶頸位，會有你在我身邊教導我該怎麼走。 但現在，我要自己去找出路了。 而且長遠而言，我想向幕後發展，或許有一天，會像你一樣，執起導演筒呢。
0 i6 ^4 U9 ?, A$ v7 b王大哥，你看到現在的我，會高興嗎？ 我沒有忘了我的承諾，我有好好地生活，你在塵世外，會不會也覺得安慰？ 你的小若綺，長大了。
; @# l6 r4 y3 h9 F) S如果有的話，別忘了到我夢裡來，對我說一句加油。, S& C/ |9 I9 B1 n/ @" _" Q;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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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3 w8 u4 {* T0 h" f/ ^
9 L( _4 P( K, _我回到校園快一年了，下個月就結業，還會有結業禮呢。 我還在考慮，我該重回幕前，還是嘗試在幕後發展好。1 _- U+ ~* P/ i7 d$ C& P
王大哥，我的結業禮，筱筠與立翔都會出席。 我知道你來不了，但不要緊，我會收到你的賀卡的。
+ L' C# H8 h8 s' n2 p你會不會罵我傻？ 竟然在每年的生日，情人節，聖誕節，都代你為自己寄賀卡。 你不要怪我，我也想要一點安慰，我已經很努力地實現對你的承諾，這一點小小的任性，你就由得我吧。
1 G2 O& e) x5 l; A5 D王大哥，還有多久，我們才能再相見？; ]6 @; L9 b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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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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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v( b: u; [( h4 g1 u. }/ B我已經決定一嘗當導演的滋味。 你會不會支持我？5 P/ J6 v( ^& o) L& u/ G7 P5 b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了，你記不記得那部沒完成的電影？ 是“是朋友也是愛人”。
. r9 a c# u6 I: k" O$ X, B我決定，幫你把這電影的後期工作完成。 這是我給自己的第一個挑戰。
4 j' z" _" ^* Z) r0 S我知道，要把停拍了兩年多的電影重新開拍，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我沒有忘記，當時你花了很多心血在這部片子中，如果就這樣放棄，對你，對我，對其他演員，都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 p, |* g' ^' m王大哥，如果你贊成的話，就在遙遠的另一方祝福我們吧。 但願重拍後的“是朋友也是愛人”，會是你心裡想要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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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 r* |( j8 t* m# C/ d
3 a, U- ^0 {3 e謝謝你。 前幾天我拍片時碰到的難題，今天在你的舊記事冊中，找到相關的資料了。 我與演員討論過，這些資料非常合用。 我們遇到的一大瓶頸位，終於解決。
6 ?3 P5 U6 h7 q, X* @: f『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王大哥，在海邊這一句話，你真的做到了。 從那天到現在已三年了，這三年裡，我從沒間斷過為你寫信，每一封信，你都會回覆。 有時你會到夢裡為我打氣，有時你會用別的方式告訴我你在我身邊。
* d5 X) s. D8 q1 D* R你果然是從不失信的人。/ |! @# U e6 l3 q. T6 w
下個星期，我就會到英國去，為“是朋友也是愛人”的尾段取景，然後立翔與我會到荷蘭一趟。5 c8 J a# o% H' r: c2 o) t) k
你會怪我嗎？ 這三年來，都不曾到你墳前看看你。 不過我知道你不會怪我，不會怪我這份怯懦。( k3 }4 S. |* ]( p5 S9 [
王大哥，請給予我勇氣，讓我勇敢地踏足這片奪去你氣息的土地。- b1 d# E. M- Q7 h }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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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無法成眠。4 K: B2 e2 A& k. E5 }
王大哥，你知道嗎？ 今天在倫敦大橋上與立翔討論著未來的發展時，他忽然向我表白。) Q; c+ m& Z- |' L
那麼多年來，我一直把他視為好朋友，好拍檔。 為什麼忽然會變成這樣呢？
% G+ E2 K6 O- @他問我，給他一個照顧我的機會好不好？ 一時間，我卻不知如果回答他。7 x& O# r4 Q% \9 E+ \, U
以前你在，我從不會遇到這些問題。 你總會站在我身前，讓別的男人明白，我是屬於你的女人，所有人都會知難而退，我從來不用煩惱這些問題。$ _/ A9 l7 Y7 @7 p2 D9 v5 R$ R8 ^8 Y
所以今天，我完全不懂應付這些場面。, B" p* ^+ {# M1 Z
你記得嗎？ 我曾經擔心過，我會淡忘你，愛上別人。
! `7 ~, v% j0 s' i但原來，你是如此無法讓人忘記的一個男人，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一點一滴也沒有失去過。
9 {/ [* S! e& F. W+ c9 u王大哥，請給予我勇氣，讓我與立翔說清楚，我的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 X0 K- C' B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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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h2 U- `0 O: E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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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j1 v. G) _( L在飛往荷蘭的飛機上，我與立翔說清楚了。 我告訴他，對不起，我的心，已經容不下別的人，不過我希望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R) [+ N% x# x* t7 A* f. f# {) c6 r
他問我，難道我想自己一個人直到終老嗎？ 我想了一想，對他說，立翔，你或許會覺得難以置信，但我真的覺得我不是一個人生活的。
/ ?0 H1 _4 A8 n' n8 ^ b- f王大哥，我知道，你從沒離開過我的人生。 我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你都以不同方式參與其中，對不對？
; G- T: p, ]; Y2 z5 P& _不然，我怎麼會有勇氣活了這些年，怎麼有勇氣來面對你的墳？
& v5 ^4 ~/ @! Z3 q王大哥，明天我到了你的面前，你要好好看清楚我，把我還年輕的樣子深印腦海中。 我怕將來我倆重逢之日，你依然俊逸如昔，我卻垂垂老矣。' g. w( f7 X"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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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0 y: B ~. Y3 G) u. H7 @
. C& |/ ?9 s9 s. k% B我今天在你墳前放下的一束小黃菊，你喜歡嗎？
4 k/ \8 m) a8 ~& Q' n你不要氣我今天又哭了。 看到你的墳，我對你的思念更是無法抑制。+ }$ {6 k5 ]3 q; ^) d5 H
我多想抱著你，吻向你的鬚根，撥弄你額前的細髮，陶醉在你愛念橫溢的目光中？
5 L) o% p) A; ?6 {1 N( Z但現在我只能撫摸著你冰冷的墓碑。* D5 V/ [, H2 O3 x' a
王大哥，你要我做的，我都實現了，還要多久，你才肯實現你的諾言，我倆才可以相見？* ?8 L4 S3 p |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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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Z! W# U1 T6 M/ x& ~; z王大哥，2 u0 H5 {! g0 Q% B; C( g7 l
9 n6 x' D ]5 V0 B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千零一封信了。 但可惜，我寫不出來了。( _; E0 y f4 C D" g& D
我本應明天就離開荷蘭，所以今天想再到你的墳前一趟。 我帶著鮮花，向著目的地進發，途中，卻讓我遇到了那一場火災。) w, U+ ~" z) g% E; d
我到現在，才懂得害怕。 但那一刻，我心裡卻只是想著那些小孩子。" ?2 L0 k+ J+ w( F. a
五個小孩子獨自留在家裡，忽然身陷火災中，消防員卻還沒到，任何一個途人看到，也會像我這樣做吧？
! ]; y5 ~7 k+ r我初時看，火勢還不是太猛，我一定夠時間把他們都救出，所以不顧一切跑了進去。 ! f9 s& ]; ?: f$ Y. U$ c
發生火災的是廚房，小孩們都在客廳，我把五個小朋友都救出來後，當中最大的小女孩才告訴我，他們還有一個小弟弟在二樓睡房裡。
8 y9 B1 J8 z8 t我一看，火勢已經越來越猛了，但不能不管那個小寶寶。 我跑到二樓，在第三個房間找到寶寶，再跑下來時，火勢已漫延到飯廳。8 Y7 J8 l6 s- l+ H; k! E- s
我經過好幾個危險，才來到窗邊，滿以為逃得出去之際，廚房卻發生了爆炸。 高溫與火球向我湧來，我在感到背部與後腦灼燙的同時，把寶寶從窗中拋給他們。
& n0 a; W9 L8 B& W9 J; S6 o: w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7 b4 d" e3 I- \' O1 q
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應該隔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看”到自己正躺在手術床上，四周有多位醫生，正在圍著我進行急救。
9 ^8 z# U6 ]$ p" Z3 @3 @5 o. D“看”到了自己，才知道這場意外有多可怖。 我的皮膚有七成燒焦了，頭髮也全沒了。 最讓我心驚膽顫的，是我看著一位醫生，把我的右腿截了下來。
( I% W1 j5 m7 J, A. x王大哥，我失去了一條腿。
* G7 Z, D6 K3 b x$ } D; H8 s; h3 G之後，我床邊的機器忽然發出長嗚的聲音，所有醫生也緊張地圍過來。 我自己也知道，那是我的心跳已經停止了。" |4 ]: ?5 c- ^$ x4 |2 b x( V0 ]
我當時在心裡叫著你，王大哥，我可是要與你相見了？5 t% G( q" d5 f, n
所有的醫生，對著在床上的我都搖著頭。 我以為，我真的要去了。
2 @$ T* l2 a$ k2 D3 j, B不過一位年輕的醫生，卻用360度的電擊，把我的心跳恢復過來。' i2 j/ d& a$ x1 }
剎那間，我感到自己從天花板上被扯回身體裡，然後又昏迷過去。
q- v7 ]- ~9 V3 a" g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才又回來，那時我全身感到無比的赤痛，而且非常疲倦，累得連睜開眼睛的力量也沒有。
4 t+ u4 d: J. m/ M: O2 k: e不過，我的聽覺卻異常靈敏，我聽到醫生與立翔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 他正在痛哭著，痛恨自己因為妒忌而沒有陪我去你的墳。
/ C7 ~, r5 U: ?3 g( A其實立翔何需自責呢？ 那根本不是他的責任。 而且我一點也沒有後悔跑進火場中，因為我聽到醫生說那幾個小朋友都安然無恙，他們正站在我的房間外，呼喚著我的名字。/ S/ M3 i2 }# U' _5 X
王大哥，我現在身體雖然非常痛楚，但心境卻異常澄明。
9 q2 ^& r+ R" V8 b想來，我與你重逢之日，快要來臨吧？
8 ~& ^& t+ j; R. Q/ `: [5 a一想到這，我就覺得現在這點點痛苦，不算得什麼。
t' u& T$ p: q4 F" o: x不過，在這一個時刻光臨以前，命運可否讓我偷一點時間？ 我想再看看這個我活了二十九年的塵世間，然後與立翔道別。( G Q+ B( k6 j6 H
而這最後的一封情信，我無法親手為你寫下來了，有點可惜。9 h. \/ n7 z( [5 F" e) r
但不要緊，王大哥，我們一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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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q* p) G5 b怎麼了？ 我忽然感到身上的疼痛漸漸褪去，身體也越變越輕盈。' r G! d: W% ~, S
3 G2 c) ~: U8 w+ w我耳邊依舊傳來立翔的叫喚聲，還在朦朧間，聽到筱筠的抽泣。 一定是立翔通知了她呢。 筱筠，不要哭，我只是要到另一個國度。 那裡沒有傷痛，只有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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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l- [% t$ `' M, b: s漸漸地，耳畔的聲音也慢慢消散了。 我的意識裡正飛快地重溫了一次我人生的片段。 看到了我的父母，我的同學老師，認識了筱筠。 之後，我又看到王大哥與我在青草地上的邂逅，一看到這，我就輕輕地笑，然後就是我在演藝圈中的點滴。* ^9 S1 h5 E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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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年的時光，在我腦海中快速地閃過。 我在意識裡跟當中的人與事道別，輕輕地對我關心的朋友作最後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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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x/ _8 G6 h' K2 S4 V然後，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發現我正處身於一團白光之中，身邊一個人也沒有。8 |3 j) ~5 H" ~$ M/ N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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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什麼地方？ 可是通往世外的一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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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P! N1 q# d4 O8 G我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走，不過我的腿卻自然地往前開步。 我低下頭來，還好，我的腿還在，我的身體看來也沒有受半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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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b& G" m5 I5 k我還擔心我那破爛的皮囊會嚇壞王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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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0 S. p, h! ^9 W想到他，我又笑了。 走在這不知名的路上，我竟一點怯意也沒有。( ^' r$ P2 ?2 s/ A, s. }1 w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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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等著我的會是什麼。2 q6 {6 J# q. {6 Z+ ?6 v( ?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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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四周依然是一團白光，不過我卻漸漸明白這是一條白光隧道。 就是不知這條路，到底是往天堂，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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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到天堂，還是地獄？」忽然，我腦海中飄過一把柔和中帶著威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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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腳步，四周依然不見人影，不過我還是回應了剛才的問話：「我要到王大哥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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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從來是我唯一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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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沒有作任何回答，但我的腿，卻自然地繼續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我漸漸看到白光的盡頭，隱約有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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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繼續往前走，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而我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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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綺，我答應你，我倆始終會重逢。』那個晚上的承諾，又在我腦海裡飄過。 那些曾經流過的眼淚，在這刻都全然褪去，只剩下我倆重逢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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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F' T% ]0 w1 n/ A% {王大哥，你果然沒有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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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終於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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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6/07/2005 | 
发表于 2005-7-23 15: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