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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警察，而我是个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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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W, _, S" `这个关系很奥妙，警察和逃犯。她告诉我她是警察的那天，我们在五星级的宾馆里上了床，我想那是她的第一次，尽管她没有哭一下，但是我看到她咬着牙，直到血都从嘴角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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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C: p( @" |4 ?6 M1 D之后我们昏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退房的时候。我起床，点一根烟，对她说我是个逃犯，我要继续逃了。
5 x4 v+ E. ^9 c. J% S她那意味不明的微笑让我不由得发冷。她穿好衣服，拉开窗帘站在正午耀眼的阳光里，影子在地上托地长长的，从她柔软的发丝间穿过的光线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就在那里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回过头，看着我说，我知道。因为我是个警察。
- u' t" _8 | C" b背光的关系，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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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a) s# w3 ]4 u6 D我继续静静地抽着我的烟，什么也没有说。她走过来俯下身看着我，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你不信？她问我。2 ~) B7 E" @" `! t
没有，我信。但是我没说，我只是抽烟。
7 S; S1 L. r' N5 [7 ^; i, `9 O3 |2 K这是我的证件。她笑笑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了她的警员证，拿到我眼前。# O& @) s! u7 W! Q# c
我抬起眼皮看了看那张小小的卡片，方若绮，重案一科。我笑了，我把手指轻轻插进她的头发里，你的证件照拍得很难看。- I" {' G% q5 @8 x& W8 d6 ~5 R
我也觉得我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她耸耸肩，然后说，我报了警，一会儿会有我的同伴来。2 e1 Z5 c6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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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X3 Q p3 z! B9 w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却被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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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哪怕只有床第关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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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抢下了她的枪，击倒了前来抓捕我的所有警察。然后抵着她的头叫她跟我走。0 N( f- r$ ?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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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不害怕任何事物，包括死亡。这一天，我要死了，我有预感，但我却开始无端的害怕。1 @& ^7 I; X: H: S4 b- A' Q
我拉过她纤细的手，用她身上的唯一手铐把我们铐在一起。0 l. H6 R* v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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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逃。她艳艳地笑，唇角还有前一夜渗血的痕迹，已经变成了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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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车抛锚了之后，我逃亡在风沙四起的地平线上，带着她，没有尽头地前行着。她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出声，只有手铐金属般的摩擦声，成为沙漠上唯一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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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T" ?* k/ T/ c r我们是在逃亡吗？她突然停下步子。
: q J, X3 h7 s( _8 p不，只有我一个。我转过身，戏谑般地看着他，斜阳的余光落在她眼角，闪闪的。
& l) s# }7 ~- t1 g1 I- Z) m8 F r# }* y我可以选择吗？她看着我的眼，没有任何温度。9 m: o& y6 i% R" ^3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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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温度在金色的阳光下让我突然觉得很恼怒，我希望我可以平静地告诉她我的答案，可我只是用尽全力地甩了她一个耳光，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我一个不稳，就同她一起滚下了高高的沙丘，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眼，红得仿佛流血。 |% W+ [2 h6 N0 e%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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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远方的坐标塔闪耀着昏黄的光。我们被埋在沙堆里，夹了满口的沙。而在她铐着手铐的地方，已经渗出了鲜血。我唤了唤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然后我开始觉得恐惧，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种绝望的恐惧。于是我挣扎着从沙堆里爬出来把她抱在怀里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直到听到她匀净的呼吸声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瘫坐在了沙堆里。0 t9 \4 P% u$ W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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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失去了。要是就这样突然失去了她。我大概就活不下去了吧。+ p+ l' ~) z' v* R) h9 q* z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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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异常的冷，所以我抱紧了她，把她死死地往我怀里揿，她头发的味道很特别，我忍不住把我的手指轻轻插进她的头发，温度顺着我的指尖传递过来，我发觉自己在轻微地颤抖。7 s9 c% g1 _9 c( u2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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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醒了，眼睛一直望着头顶上的星空。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不断地叫我的名字，童……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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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8 Y& l9 s% W漆黑的夜空包围着我们，黎明仿佛是永不再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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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靠过来，用温热的头发摩挲着我的脸，然后我感觉她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铁锈的味道扩散开来。我收紧了手，让她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跳和呼吸。- s3 C* c, a* t
% u, _% Z) M4 j放过我，或者杀了我。她对着我说，瞳孔里漆黑一片。
1 _- c. y8 a. O% l3 O5 {我猛地推开她，然后拿起枪抵住了她的额头。突然袭来的风沙肆意开来。我听见枪上挡的声音，还有自己猛烈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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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R' d7 Z7 G* z( g. y走。手铐再次拉住我们两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红了一片。她只是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风吹动着她已经凌乱的长发，我突然觉得一股暖暖的热度流进了我的心里，然后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出了声。她看着我的笑，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大眼睛直盯着我看。我那么觉得，爱上她，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不想断了我们的关系，因为我想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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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终于到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甚至开始觉得头晕。要逃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带着她逃出来时，唯一的行李就只有这把枪和手铐，现在，手铐变得多余，我扔掉了它，用我的手拉着她的手。冷冷的，蔓延至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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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q7 A# K8 r突然，后面的人如同失去了重量般的倒了下来，我拼命地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滑下沙丘。她冷冷的，不停地发抖，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就那么干裂着，呼吸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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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M" U" E9 Z我不想断了我们的关系，因为我爱她。但是她是警察，而我是逃犯。/ J1 |. y3 S; S! F0 `! B
我吻她，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海。我要死了，我有预感，但是我很害怕，害怕。4 L$ ], W6 b; y,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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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阳当空的时候，我背着她一步一步前行在温度开始上升的沙漠里，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血色也开始红润起来。我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感觉到她的体温不再冰冷。其实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无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离开我，放了她，或者是杀了她。我没得选择，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结论，可笑得想哭。+ h: E A" \# _+ d$ R. r7 A- v0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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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我很想找个人来爱，然后和她一起死。可是当她真的要死的时候，我却害怕得想哭。% ?( x9 Y; V" M
# p$ ]' B0 d" I/ [% D害怕她被我带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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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股热流灌进了我干涩的喉咙里，铁锈的味道浓得刺鼻。我睁开眼，对上了她背着阳光的脸，一滴，两滴，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我干涸的唇边。她脱下外套罩在头顶上替我遮住灼热的阳光，透过薄薄的布料我看到外套内袋里她的警员证。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先前被手铐磨伤的地方被咬开了一块很大的伤口，血从那里流出来，一直灌进了我干裂的嘴里。而她的眼，漆黑得让我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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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支起身体，却引来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然后我开始咳嗽，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我吐出来的难受，血从我口中流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我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那时我看见她手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只流下黑色的暗痕触目惊心。, g4 ?6 n( n2 r
# f* w4 j1 K u1 f7 t浪费了呢。我无力地看着她笑。喉咙里涩得不是滋味。
; ?* H- ?3 N, ~4 q; v- f: t3 _她只是盯着我看，然后移开目光把衣服放下来慢慢的穿上，伸手穿袖子的时候，她的眉头轻轻一皱，袖口渗出了殷红的血。我慌忙拉过她的手腕，看见那绯红的伤口，心痛得难受，然后我撕下了她衣服的一块，迅速地包扎着那伤口。而那个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五天前的过去，无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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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冲我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冷冷的，像在自嘲。
5 N# ]5 m4 F( W8 Z& F& n我想，我们需要一辆车，水和食物、面巾纸，还有两把枪。然后从这里走出去，过另一种生活。, g7 S7 z e& C" M) U+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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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再一次来临的时候，我们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看着远方的天变幻着迷离的色彩，直到夜色的悄然而至。
) V9 J1 v1 d( h& k) ~ k1 K远方警笛的声音终于越渐清晰。伴随着直升飞机的翁鸣声，沙漠的夜里突然间变得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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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就这样结束掉我们的关系，因为我爱你，也因为我无法舍弃掉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的笑，你的泪，你的温度和你的气息，虽然我也知道，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好象我永远也无法猜测到你那深邃的瞳孔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但是我仍旧，仍旧抱着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能够带着你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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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1 y, k; I0 r( i8 Y3 t/ [如果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我想，一定是我的爱感动了上帝。6 A1 Q1 {8 O( t1 N$ ~9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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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来临的时候，我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高傲地俯看着群星下那片蓝红色的光不停地闪烁，直到他们打亮了苍白的投影灯，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闪耀的星。风沙沙地在我耳边作响，蓝红光闪耀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通告声：“童靖阳，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不要做任何无效的反抗，现在你可以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我们不想动用任何武力。再次重申，童靖阳，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聒噪的通告声反复着，夹杂着警笛刺耳的音波。我无力地笑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她，毫无血色，仿佛不太习惯这高强度灯光似的紧锁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却有种想要大声呼喊的冲动，所以我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星光闪烁的眼。如果可以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一句，只说那么一句……, z% s t' b;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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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楚自己的处境么？”她冷冷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她的眼看着我，没有温度。那是我讨厌的温度，所以那天我用力打了她，和她一起滚落下高高的沙丘。在她脸上还略微残留着那时的淤青，却好似没有感觉，麻木地痛着。
; w r K$ `( _( P) Q但是这次，我只是拉起她的手，开始疯狂地奔跑在黑暗袭来的地平线上。1 z* B" l' Z2 z+ E; i
8 o; m, O! z4 A- |" Y1 E7 B『我可以选择吗？』6 ]( r+ t/ g&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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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的瞬间，我想起了那个时候她冷冷的回答。我拉紧了她冰冷的手。
* \) I9 f" J. o) s3 V, W# z, r0 D4 f带我走吧。她对我说，因为这是两个人的逃亡。说完她挣脱掉我的手，定定地站在那里，在她身后，追来的警队卷着沙尘灯光齐开地照着我们，而背光的她，突然间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N9 o5 A& V4 _7 ?* D# e. a
' G: w7 E ~! a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一闪一烁：“带我走。”她一转身，便背靠在了我怀里。我拿着枪的手，就那么自然的指到了她的头边。9 [0 D% x% G; l8 @3 d5 {$ h% y
3 L5 v0 r9 Y1 \: { B3 {2 E+ R) J“不要轻举妄动！”当所有的枪口对准了我的时候，带队的人下了命令，他们停下了前移的步子。那个下命令的人，站在所有警车的最前面，手里拿着对讲机和扩音器，我听见他说：“你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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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P" |: q' Q8 o( }: x我邪邪地笑了，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警察捉小偷的游戏，我总是被抓做人质的那个，所以也常常被弄的哭鼻子。那个时候就开始想，一辈子都不能当人质，所以我做了需要利用人质才能逃生的小偷。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收拢了手，把她固定在怀里，“不想她有事的话，不要乱来的人是你吧。”我挑了挑眉，用手枪指了指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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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O2 g% z6 X1 M* Y“你想要怎样？”带队的人皱着眉，压低了嗓音问我。: H7 f) V* f- Z% m" P
& [2 Z9 T; S- V' b* v5 e1 j' Y“我要一辆车，水和食物、面巾纸，还有两把枪。”我抛出了条件，是的，只要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走出去，然后去过另一种生活。% _* k- _! E9 F4 I) h5 a
9 ^( V8 Y2 r; E5 k+ |( B幼稚到有些愚蠢的想法.....只是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F5 p9 d5 r+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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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和食物，我们可以提供，但是不能给你枪。”然后他咳嗽了两声放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是可以牺牲掉一切而逮捕罪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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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牺牲掉自己的同伴？”我冷冷地接了他的话，而身前的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和我谈条件？好啊，我接受，不过，别忘了面巾纸哦。”说完，我悄悄地放松了她的手，以至于不会让她觉得保持那样的姿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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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J6 v0 S! Y; M“那好，五分钟以后，东西全部放在车上，让你身边那个废物开过来，别耍什么花招。要我死很简单，所以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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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凄凄地吹，抚过沙漠上的玄天，抚过我和她的耳边。, t) E! X% d* o. K' F
; C; H$ N: }! f; L2 Q, y7 M9 R我们顺利地拿到了车，飞驰在蓝红光线淡去的地平线上，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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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c7 L8 \2 }. A' R我不认为他们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所以只是缓兵之计。但是，我还是赢了，至少赢得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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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做了美梦的，因为我竟然看到了她再次的微笑，那是卸掉了一切悲伤和仇恨之后最动人的微笑。我看出了神，以为那还是梦，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 c: C. s2 |( R4 x8 w
5 B$ B# a! y% s" }! g3 ?. v4 V之后的日子，我们就那样爱着，白天赶路，晚上便坐在沙丘上看着满目的繁星讲一些有的没的的故事，有时会做爱，累了之后就一觉睡到第二天的烈日当空。后来的一个晚上，她讲到了她的父亲，她说她的父亲死于恐怖活动，因此她选择了当一名警察。我笑出了声，说她现在竟然和一个逃犯在一起。她没再说话，只把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夜空，那天，我知道，她已经讲完了所有的故事。而我的故事，连一个字也没有提到。* b6 i' s2 f;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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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第六天，我的时间到了极限。剧烈的咳嗽和长达半天的昏迷开始夺去我所剩无几的时间，当我口吐鲜血地捂住嘴想要逃开她的视线的时候，她却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血失控般的喷出来，溅红了她的衣衫。那一瞬间，我突然看到她的眉微微一皱，有什么东西仿佛刺痛了她的心，她把我抱在怀里，就像我抱她的时候一样，紧紧地，想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我要死了，我有预感，但是我一直害怕，害怕抱着我的她会消失在我的时间里，害怕再也见不到那双深邃的眼。4 q1 d: S. U, S
. ^5 V* I/ J, }. M4 q4 @+ O) W就在那天晚上，我突然做了噩梦，梦见自己站在母亲的坟前哭，然后很多人向我开枪，我就那么死了，闭上眼的时候，我却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白天那个人曾经紧紧地抱着我，用袖口擦掉我唇边的血迹，那个人我一直爱着，直到我快要死的时候。7 d1 s5 x% K: o2 O
/ g- B' k% g& c0 x8 S2 H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身上盖着她的衣服，我看见她站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轻轻点燃了手中的干草，然后丢向了浇满了汽油的车身。汽车爆炸时轰鸣的那一声，我扑倒了她。燃烧的灰落在我们四围，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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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l* U8 m, h [. s* \0 b我嘶哑着喉咙向她吼叫，想死吗！？0 x- o l$ n e( h' n
* ] ^- Y1 s J6 P* \8 ~; z而她扯着嘴角笑了：我想。你呢？她看着我，眼里却流出了泪来。我紧紧地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拼命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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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1 q: j" \2 I8 |, ]: A对，我不想，不想。我想活着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害怕死掉之后去不到你前往的天堂，只有地狱的恶鬼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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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7 e1 d8 u. d7 `6 p她突然脱力般的笑出了声，然后挣脱了我的手站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天的天空，无尽的蓝。9 U5 a g. o+ l
缓缓地，她拿起了我的枪，然后抬起枪口指着我，“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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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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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o% a/ }; _2 h) W突然我想起，她是警察，而我是她要逮捕的人。枪口是我们的终点，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可我却在后来的逃亡里逐渐淡忘了。我忘记了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也忘记了我们的分岔路。然后我想起了昨夜的梦，我死了，却发现开枪的人是我已经深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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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地笑了，然后告诉她从一开始那把枪里就没子弹，所以你连自杀的都不可能。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这让我恼怒，所以我再一次把我的耳光用力地扇过去，这一次她仍然没有躲开，默默地承受然后倒在了地上。还未愈合的唇又裂了开了，流下绯红的血来。# N: [2 `* p; y0 d3 r N. q. ?+ g
* L' s( K- q" V9 c+ a* w" o突然，我拼命的跑过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她却大声地喊了我的名字，“别过来！——是流沙。”而我却拼命地伸出了手，用力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身体猛的一震，然后视线消失了焦点。
- c+ B* {6 h* l4 p5 ]要是失去了，我想我也不会再活下去，你想死，那么我会和你一起。% ?) F4 W( g5 L' t# V#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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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慢慢地吞噬着我们的身体，我仍旧拼命地把她往更高的地方推，我想，踩在我身上，她也许可以爬出去。可是该死的身体却使不上力气，我的意识开始恍惚，胸口一股撕裂的疼痛蔓延至我的全身。意识开始抽离的时候，我听见她的声音，我的名字，还有那熟悉的调子。然后她说：笨蛋…/ E# B- o$ \: K0 r" M* S0 |
4 K" y, |: O$ T: h7 m6 x充满了温柔的语句，而我却感到了刺穿身体的冰冷刺骨。' X3 d7 }0 @ F. s) 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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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缩了瞳孔，直到那冰冷的金属彻底地穿透了我。血的温度，瞬间蔓延。睁开眼，她拿着手里的刀悲哀地看着逐渐下陷的我，真的要死了吗？我快死了，而你要怎样活下去？远方熟悉的警笛声再次响彻了这里的天空，风沙依旧漆漆地吹，原来，你的时间也到了极限。6 w# U5 b7 _! E( X7 h!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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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挣扎，静静地闭上了眼，我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是那个带队的警察。她没有说话，只有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很多人似乎在向我们靠近，警笛的声音响彻云霄。3 W1 Q4 q6 {* `) g
5 K$ H3 [; Q& F- p我要是死了，你要怎样活下去？你想死，我就和你一起。" I( `9 s7 ?3 T5 p2 @8 _
我要死了，我有预感，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我想去爱一个人，然后和她一起死。* f0 c" K" e( S4 n9 W+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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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声刺耳的枪响划破晴空的时候，我就那么微笑着，等待着那一刻的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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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背对着我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开了枪，用先前她指着我的那一把，我这么告诉他，那把枪里从一开始就没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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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类似的电影里都会有这样的镜头，我开了枪，而她转过身来问我为什么，然后她倒下，又或许我告诉了她我为什么要开枪杀她之后再倒下。如果这是场电影，我想倒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q2 ? i9 f4 K! Z+ V
0 j& o8 O0 v+ y |$ p4 L0 } c我站在她身后，保持着举枪的姿势，而她就那么轻易地倒了下去，视线里只留下对面那群人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脸。她的眼直视着我的眼。悲哀的，愤怒的，又或许是痛苦和无奈。我看不清，意识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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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Z$ l2 h w/ f& }) m我重重地扑倒在地面上，痛苦地抽搐着，从我口里流出的鲜血，渐渐地染红了满地的杂草。我害怕，我是那么的害怕她和我的分离，就在这一刻，黑暗侵蚀着我的肉体，我变成了流浪的灵魂。我多么地想，想和她一起踏出这片死亡之海，然后去过另一种生活，没有仇恨，没有痛苦。我是多么地想，继续活着去爱她。' \* M( R3 O' x- V6 I! C: V
' V. I' c8 l- @, U) x1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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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一开始，这就是漫天狂沙中一个没有立足点的梦。% |0 U' t& n5 }" t5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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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的手，那是多么的遥不可及，那漫长到我已经看不到尽头的距离，隔断了我们曾经紧握的手。我想，好想，要她原谅我。好想……活得再久一点，至少，让我可以拉住她的手，再不放开。5 W3 I9 w' T+ Y-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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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O, y% A9 q1 V雨，突然毫无预兆般的落下，就好象我心里的泪，无法阻止地倾泻下来。- w# } F*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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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我想一定是我的爱感动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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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下起滂泊大雨的天空下，我们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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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z, U2 w B是不是想揍我了。。。。。汗= =说真的自己也觉得写出这种结局来十恶不赦。。。。。不过，既然当时的初衷如此，现在也不想改变了，感觉写这么一个故事出来，基本上结局是也既定了的。。。我这个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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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n8 i2 l' G2 T* J8 k" @0 W- p. r结束得是有点急的，毕竟也是拖了大半年的东西了，想快点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不过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文中有些没有交代清楚的地方，我的想法是写一个番外，一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二来也缓一缓原文的悲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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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4 16: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