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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3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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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5 f/ Y8 @: k) v1 B方若绮始终倾向于自己的决定,她年轻,热情,有冲劲,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不停的前行方能抵抗当前所受的阻力。不得不承认,黎华也有他的道理,就算无法完全理解到黎华所讲的忍耐和等待,她也知,只要照着他的话去做,大约错不了。然而,方若绮显然不希望借由这件事形成凡事依赖他的习惯。她宁愿遵循自己的心意,也不要安然顺从的去做一个黎华的方若绮。这样的想法,在亲眼见到莫筱筠的隐忍和逃避后,愈加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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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d: z& {1 u2 D( w6 ^下了车,站在黎华家门口,她还是犹豫了。
. f% Q! w0 S$ s2 N& }4 t+ N3 Q屋里的灯亮着,他在。
/ a% m" [; ]9 D+ ~7 q5 U+ M, v; G若不是林立翔的这顿饭正好凑上,她大概不会以这种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大晚上的跑来,那样显得自己有些低姿态,且急促唐突。或者打通电话也要好些,起码可以免于正面接触。只需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无论黎华作何反应,她认为他都无权再干涉自己的工作。
; v( E+ Q% i! @" i转身,背离大门,走下台阶。2 m' ]# m' I0 x6 w4 K3 `4 U9 u
才不过一两步,后首便传来开门声,暖黄的光狭长的洒在冰冷地面,旋即被不成形的黑影遮挡大半,熟悉的声音在唤,“若绮。”
" g/ x; m: \- ~她无奈的转身,大约今晚是躲不过。笑自己健忘,忘了他一向的敏锐。5 p. @$ L' H/ L p- g
沉默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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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z- K( L v" k% H0 F4 ?+ nSarah蹲坐在门口,热情的甩着尾巴,瞧着方若绮走过身边,立时侧卧,拿头亲昵的蹭着。
! F! _; \2 o8 Z3 j! |) \: {1 H她蹲下身,抚它,两三下后起身,兀自走进客厅。
' ^- G7 O# @8 p1 v0 z/ D) ]5 {那只骄傲的猫感受到她的敷衍,一跃而起,昂首阔步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开。
3 W8 N* I+ L0 q O0 XSarah自有生气的理由。若不是它,引了主人从二楼书房下来,还有得两人一番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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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猜测着,她大概是有了决定,而且势必将主观的坚持。想到自己的让步,抬头看了眼书房,没有率先开口。
5 U l' c, R- O! }3 P8 u+ J$ L“其实,我今晚跟立翔和筱筠吃饭,有点晚了,不好让立翔绕路,所以才想到过来。”她认为有必要解释下,为什么自己大晚上的跑来。那样起码不显得自己巴巴的粘着他。
o- q/ ^3 [: t5 p1 s" R- d“偶尔跟朋友聚聚,挺好。”黎华说完,向着二楼而去。
, y# C4 ?3 }* |( c# {“华,”她唤,下了决心,“那事我想好了…”
9 @% r. x5 R1 E" F7 |黎华知道,下一秒,她将道出自己的坚持,止步,少有的截断方若绮的话,“来二楼书房,顺便帮我倒杯水,好吧。”3 z, X b7 Y' ?. k' `/ N$ d
他极少主动开口要求她做着那些细琐的身边事,方若绮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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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Z4 D. H6 C进书房时,黎华背对着她,静静的站在窗前。, E$ \4 w" S- V
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8 r3 Z: |( M+ R" J d
搁下的玻璃杯轻轻触到书桌,发出细微的声响。7 [+ ?2 |0 ?& j2 S
黎华仍旧静静的望向窗外,没有转身。
3 w& O1 d9 J% _方若绮没有再开口唤他,因搁置水杯的瞬间,目光已经被桌上的影印本所吸引,它正好顺了她的方向摆放着——《侠客游》,匆匆的两三眼,便知,这是一个电视剧剧本,改编自一本畅销武侠小说。虽然原著她早已读过,但还是忍不住拿起它,翻阅起来。* C, i& R, w! \) q
黎华就这么静待了少许,从反光的玻璃窗上看到,方若绮已捧了本子坐在单人沙发上,细细看着。他知道,是时候再提此事。
6 `" Z, S! U1 A( Q: I8 s @0 M转身,轻轻踱步至她身旁。3 f1 V8 V% N1 ~8 Y
她从剧本中抬眼,凝视那静谧琥珀,“华,这是?”
1 F1 y9 g6 Q* J“PSTV准备拍的一部剧,赶在暑期上映。现在是甄选演员阶段。也是曹琳的制片,你可以找她谈谈。”看穿她心中的疑虑,黎华坦言,“我没有插手,所以她的选择余地也很大。” E( B5 w: `" W+ q
“这么说,你是支持我拍电视剧了。”方若绮放了手头上的剧本,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虽然我觉得那个偶像剧也不错,不过,算一人让一步好啦。”: Q0 Z- L8 B3 s; o. q/ M# M
并不似方若绮的轻松愉快,黎华一脸正色,“若绮,我的确不建议你现在接拍电视剧。”,瞧见方若绮立刻失落的神情,他没有迟疑,继续说道,“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就算在剧本选择方面给你个参考好了,有原著为蓝本,改编的剧本应该问题不大。”
0 _$ p( B( u6 K1 u. ?4 b“还有,读者已经是现成的观众群了,对吧。”失落归失落,她总不至于要求更多,这样的结果,恰好。
9 E, J$ b& ~! W2 T“这个通告,只能说,不功不过。”黎华很少如此直截了当的表明看法。
9 N! A9 H1 p$ D. G7 e. c方若绮已然觉得黎华的让步实属难得,在退了一步后,还为她留有余地。至少,这个通告他没有插手,她亦不需打着他的名头,依赖他的保护。
1 T x: C5 E2 w4 y扬起暖心的笑,她垫了脚,在他脸颊轻轻一吻,感动道,“谢谢你,华。”2 @% l& u& m5 e |$ B2 Y
“若绮,”揽她入怀,黎华皱了眉,沉声“终有一天你会懂的。”
6 z+ w3 \* b# c懂什么呢,黎华没有再说。
4 M" _ N: E9 H( T, ~方若绮的心情倒是愉悦,侧了头,靠在他肩,“我现在就懂,你对我的好。”5 E, E$ S6 j( n' H* U- G2 [9 }
黎华忍着那一声叹息,没有出声。' X# n/ X& a. h, D
这一步他再三思索后,还是退让了。潜龙勿用,忍耐往往比进取更磨人心志。他本是这样过来,自然希望方若绮照了他的话,免得又绕了弯路。可是,黎华算漏了一点,方若绮太年轻。她不会在未经波折之下,懂得这番道理。在当下,她有她的冲劲与憧憬,不会单单的因为几句忠告而心服口服的照做不误。
/ ~+ @( Q# s2 u8 C4 w' ?于是,只得在尊重她的选择之下,竭力为她铺平道路。7 y9 _0 a5 K3 j
6 f) h% \: F0 Q, `% n, p. p! L一周后
' f9 z+ z$ q2 K7 }5 c“若绮,来得正好,坐啊!”
J; p9 o8 I$ c. M她礼貌的颔首,对于初次见面的曹琳,神经绷得更紧。要知道,当有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么热络的省去姓氏,直呼其名,反让她觉得不自在。
& n* ^. m9 v6 y( B/ q“剧本都大致读过?”曹琳的笑愈加深了,勾出嘴角鼻沟长而深的两道法令纹。
, q5 h9 w/ ~/ r0 f! H1 o“是。”
% q# ~( M0 r0 [5 ^) O/ L+ P“你看,到底是有专业素养的艺人,做起事来就是扎实肯钻。”0 n& m' c! A1 q* P
她瞧着曹琳的一双眯眯眼,对于这般绕着问题的谈话方式颇为不适。
& s1 Z& P. E `' M K曹琳约莫四十来岁,进入电视台已有二十多年,她眯缝着眼,轻而易举的看穿方若绮心中不耐,掂量着天王黎华的影响力,立马对方若绮转换方式,“关于这部剧的选角,若绮,我看剧中公主一角倒挺适合你的。一来,你的外形青春靓丽,气质高贵;二来,没什么武戏,拍起来也不需要太辛苦。你看怎样?”0 `& L U4 n. V3 N* h* ^. M+ n
方若绮私心觉得,真的不怎么样。“我想先看看合约,然后和我的经纪人商议下。”本是冲着女主角而来,这下只能暂时模棱两可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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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华深夜回家。# S# F8 J6 v7 M# O$ ^( u7 J, i4 U- H
推开卧房的门,昏暗台灯,方若绮恹恹的趴在床上。' l. F5 P- e6 K- Z. {1 b! d, `
“还没睡?”, u" z4 m" Q. q. h! j* k
“哦。”
@( N ]: K3 E; p. O* {她仍是无精打采的趴着,有气无力的应。
; t3 o8 H: o7 @" ^9 K8 Z: h5 m“怎么?落选了?”猜测着,解开领口纽扣。
8 S( \: z# d+ k* ?“没。”- \9 {, X0 e8 i% l; _9 J% Y. Y
黎华笑了,轻轻的那么一声,落在寂静深夜中,激得方若绮一个翻身坐起。1 c$ ^- q1 ~( x s2 K0 b8 R
“我的样子很好笑吗?”杏眼圆睁的盯着黎华,她有些不忿。+ h$ [4 _! p/ y+ C9 N
“没,”黎华摊手,浅浅的笑着,“我觉得这样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 B: t- [4 N2 {+ w* M+ H方若绮忽然被他轻轻淡淡的一句话逗笑,可又不想在他面前服软,只好侧过头,轻咬了唇,嘴角隐隐上扬。
) @0 v( r6 t) _6 e9 n. h, }“说实话,很少有我猜错的时候。所以,让我再猜一次,如果不是落选,那就是,角色不是你想要的那个。”3 u; T7 x$ i' O$ l
方若绮转过头,皱眉,“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个角色。读原著的时候,就特别讨厌那个公主,刁蛮任性,没功夫还到处捅娄子,外加病怏怏的西施样,要我怎么演?”她一口气倾倒出来,觉得心情舒坦多了。
4 {1 B. @9 Y4 r' T, w; J7 m黎华耐心的听她抱怨完,一句反问,“所以呢?你的打算是?”" c" A7 z7 c5 ?1 K. F
“我想回了曹琳,就说,档期调不开什么的。”双手抱膝,抬眼望他,以为黎华必会首肯。
- a/ P+ T+ N9 s5 I- C0 E( x黎华低头,一手抱胸,另一手半握了拳撑头,静立床前。
$ i. c. L0 c4 d& o) [2 M方若绮开始吃不准他的态度,“华,你在想什么?”, [: d3 P5 O4 X0 b- a
“若绮,”黎华抬头,注视她的双眼,神色严肃,“我不赞成你的做法。”! a0 P+ T$ ?) g7 W# s! m
“什么意思?”方若绮不解。
; t* F4 o, A }' E& S“我认为你可以演,不赞成你推掉这个通告。”黎华刻意将正反两面都说明。
+ x+ J* s% P) d, i6 _& u# E方若绮突然无法理解,或者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重复着,“什么…意思?”,见黎华态度坚定,忍不住追问,“华,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一直不赞成我接电视剧吗?那现在正好,我不拍了。为什么又反过来,认为我应该去拍这个电视剧?”) K7 [& z# T/ x5 D9 s
“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
, H6 i. f4 x' D5 `" p1 }& k7 k: j方若绮摇头。
# o/ r& Z- K$ u“你不拍这部剧的唯一原因是,不喜欢这个角色?”黎华再一次问,以便确定。
5 L T' @9 A$ Q7 m$ H方若绮点头。& x3 l7 E) U3 x/ m# q
黎华拧眉,缓缓摇头。2 k: ?2 j2 I X4 s8 A: `
“有问题吗?”
6 n& j. z% {, g/ G+ y“演员不应该只凭自己的喜好接戏。”黎华神色凝重,“这是职业素养。”
/ w1 A5 W0 U# Y+ @; Q. n4 R, {方若绮第一次感到,黎华认真起来有种莫名的威慑力。她收起随心所欲的说辞,略略的打了腹稿,才一本正经的回道,“可是,如果我不喜欢这个角色,甚至是讨厌,那要怎样去演?角色本身没有带给我任何兴趣,我是无法投入演绎的,这样勉强去演本身就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不如不要。”, ]3 a& n/ Z5 q z
“这是你的问题。”黎华一语中的。
3 E! J1 N E" h8 E% L5 f觉得他说得过于冷静且不近人情,方若绮索性不理不答。
4 I. a L; x1 D" e6 @; e+ G9 ?" ^! _黎华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对抗。这一次,他选择直抒胸臆。
8 Q1 X# I, B4 g# K- [4 z# X“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但那样的感性显然不适合演员。否则,每部剧的反派都是空缺,剧不成剧。演员在选择角色时,必须从理性的角度客观判断。再把所有的感性都放在角色的演绎中来。最后,释放掉角色本身,回归生活。”- S# d+ x7 y5 N% r$ ~: Q
“哪能强制自己分那么清楚?”3 a9 L( ]; b7 }. q
“演员这个职业本身就是分裂的。若绮,记清楚这三步,每步都必不可少。”7 r: v9 S2 ^& v" A) [$ ^8 m7 F
从来没有人会如此与她深入剖析,方若绮开始诚服,静下心想了几秒,索性向他寻求答案,“那,我要怎样才能,不讨厌她?”) B6 s" f2 `; j- p8 e/ K
黎华温和一笑,在床边坐下,谈话已然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走近她,解读她,演绎她。”说完一顿,见方若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静静起身,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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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华并非要有意为难方若绮,他欣赏她与生俱来的灵气与天赋,却也发现,迄今为止,她所有的演绎也均止步于此。缺少了自我突破的意识,任天赋再高,也有消逝耗尽的一天。他要她尝试着,摆脱自己熟悉或是喜爱的性格特质,从更为专业的角度,真正学会走入一个人物的内心世界。当然,这样的步调在黎华看来还是有些过快,他本意是要等到更好的剧本和角色再将方若绮引导至此。/ f7 e( u2 C7 y! ]( f b# N0 D: E
从浴室出来后,她已经拾起剧本,倚了床头靠枕,细细看着。
( X, J2 w& G- s, d0 q! u7 ]! u+ h- p“这种事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完的。早些睡吧。”轻从她手上抽走剧本,藏了欣慰,故作调侃,“真不知,那两年你跟王瑞恩都学了些什么?”
) o% [# M/ N: B- k% c“你怎么知道?!”她忽而慌张,想起寄居王瑞恩家的两年,怕他的介怀。7 ~# f+ f! a; j8 S8 \0 h$ L6 {
黎华笑意更浓。 , ^) q1 L0 t8 X) v( d7 r+ S
她霎时放了心,转念一想,又为王瑞恩鸣不平,“这倒不能怪王大哥。我那两年要读书还要在民歌餐厅打工,能跟他学的时间也不多。”
3 x; W6 \1 T h“哦。”黎华翻身,背对着她,语气中佯装了解的样子,将疑问暗藏于心。很明显,方若绮少了对演员这个职业基本的理解和规划,这是踏足这行就应该建立起来的架构,并非时间问题。王瑞恩的做法,是授之以鱼,而非授之以渔。2 f) s$ K: q- N0 c& l
然而,王瑞恩当年自有他的考量。对于《爱在花开的季节》他需要的是一种质朴天然的演绎,所谓的启发刻意停留于表面,少了对方若绮的长远规划。
; z7 z8 {! ]1 R5 V7 \“说到王大哥,”想到他的样子,“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怎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S; p8 \8 P0 s2 v( O
“他不会将自己放逐很久的。”
5 z$ E# a% h; O% @5 ]$ C“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自从王瑞恩去到欧洲,方若绮就与他失了联系,偶尔想来,心里不甚踏实。听到黎华这般淡然的结论,安心之外仍怀有疑问。
1 {7 I) a9 b( E' i) ^% H时针逼近零点,黎华觉得两人完全没有必要将话题绕着王瑞恩,从今夜跨度到明早,索性闭了眼假寐。( ?0 C$ d; l2 m+ T1 |7 E
“华~”,方若绮轻推,知他断不会这般快的入睡,撒娇道,“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肯定王大哥不会在欧洲待很久。说完这个,我马上就睡,绝不烦你。”$ x) Z0 I. Y7 {# B, K
夜静无声
2 y7 i7 L. V+ p0 B5 t她突然想到什么,不甘,于是拿食指轻轻戳了戳黎华的背胛骨,探着身,附到他耳畔,长长卷发有意擦得他酥痒,柔声轻问,“吃醋了?”3 @0 U% O" P4 Q
他顷刻间翻过身,方若绮还未来得及因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就已然后悔了。 \% i* u7 b( O
被他含于唇齿的两片樱唇,勉强张合着,断续的道出,“你…使诈……”3 j- `6 a3 l" ^, k) j* l
黎华不语,琥珀眼瞳散出魅人光彩,倾心的吻,进而蔓延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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