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 u2 R9 p! n9 g* b: u4 U2 ~《彼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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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s5 |. T/ a+ _- B0 P: } 【幸福明明就在眼前。我伸出手用力想抓住,彷彿垂手可得。但最後卻發現,這竟是……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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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Q J) W) b9 T 楔子% a+ K( N) L' n% h: Z, H2 r$ Q% b* O
3 h! h l6 C' m* f6 D* U* Z. l 小時候我曾種過一棵樹。( R3 P" q1 l( o" {7 l: ^/ a
現在已經說不出名字了,但我記得那青青翠綠的葉子,一片片小小的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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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B q4 j8 v5 m+ t 那是在間街邊的小店買的。. G- A5 a$ m% a
看到的那刻我眼晴定了,心裡響起的聲音是據為已有。
" i& `2 d* b- Q 就是胸口那股莫明的衝動,我握著哥的手,怎樣也不肯離開,直到他無可奈何地苦笑,買下那棵小樹苗為止。
& R, G% y7 I/ H 我捧著它,以為得到了世上的珍寶,歡天喜地。
* c" V. l$ t6 \# |; k0 H/ p$ N 回家路上我不斷地問,什麼時候會開花,那個時候才結果。
8 a2 u: U; p8 [4 A. ~! s5 E% e 哥哥只是笑著告訴我,要好久好久──植物它不會一下子長大,但到你發現時,就長得很大了──就像人一樣。
$ K( N' J+ [0 g l. a 種植物,每天要給它澆水,還要晒太陽。
' X5 s0 ]9 |( j 那它不用吃飯嗎?我問。
0 Q, c! s+ d6 a; v2 x" ?2 s 哥哥失笑搖頭,輕輕握著我的手,他說:只要你好好待它,就可以了。3 C2 I8 m. F6 C, H
嗯!我用力點頭。我掛著微笑,看到我笑了,哥哥也輕撫我的頭,微笑了。
, V5 F# a8 M' C- r% S# U 那天我覺得哥哥的笑容特別好看,握著我的手,也好溫柔。/ G& \- d1 U; L) i& Y9 W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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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真的好喜歡那棵植物,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它身上。8 @& C- ~2 P0 i: o) Y4 }
我問哥哥拿了個瓶子,小小的,我跑進廚房去添了水,回到房間小心地倒進泥土裡,我伏在窗台上,看它有沒有長高。0 B+ s( ~2 A7 q# G: j+ V
它動也不動,我想一定是水不夠吧,於是又跑去加了水。
9 f% d5 z4 l/ N. M, I, Y 一次次的,添了一些,不夠,又多添點。
2 O: y; D0 `: z' S, d 直到哥哥拿走我手上的瓶子,看到我嘟起嘴巴,他才撫撫我的頭,說不用添太多的。( g1 f2 q* H) P$ {% Q" i
那個瓶子,原來一瓶就夠澆一次了,而一次足夠用一天。, E, A* Q3 f3 ~ l
哦,每天都要添。3 m2 H1 R% F7 U8 o8 j2 s8 v% g
6 g3 {1 B2 j# D7 z* i7 ~1 T2 d6 A5 s6 R 第一天,我小心翼翼地澆水,之後伏在窗台看著小樹苗。
) ]! [8 Q I* C3 }& [5 _) z' Y 第二天,隨便澆好,就跑去玩了。
" q0 l6 k n& s) z; u ?0 [4 @ 第三天,在哥哥提醒後,我才記得要澆。
& C) V+ e( L" {; H) M 而後來……再沒有後來了。我的熱情只維持了三天。2 ^; _4 v8 j; `4 G* v2 Z, c* O
玩樂的東西太多,有吸引力的也太多,我跑去看電視,玩遊戲,不知不覺,就把窗台上曾一度歡喜的植物給遺忘。
4 z3 q- N& V: P( v 只是偶爾一望,看到它在窗台上還是欣欣向榮。
. Z+ [4 B+ Z- a) A. \ 真奇怪,哥哥明明說要澆水,可我每天不理,也不見它有什麼問題。- z$ ]' ?: p7 j
一個月後,我再次回到台邊,還是不覺得它有什麼不同。就只有一堆的綠。1 W: y% R# O2 o$ w
我伸出手輕輕撫它,心裡倏地一個氣悶,用力扯它的葉子。
6 E( q" A6 m5 Q1 o3 i# n 它隨我左右搖擺一下,掉個幾塊葉,又再靜止不動。' ~$ }$ Q; C& I2 w
哼,真無聊,被欺負也不懂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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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陣子。9 c! p; I# q4 f& H
某天哥哥跟我說,哥哥要外出幾天,叮囑我記得澆水。3 j: M8 [- ]( @7 B
我乖乖點頭,心裡卻敷衍了事。
6 h( k6 l- d5 }3 f( \( B- B* D+ ` 其實植物嘛,丟著就好,它又不會痛,痛了也不會說的。! g9 x9 T& |0 f5 Q, a+ V9 j; I
所以只有哥哥剛離開後給它澆了一瓶水外,接下來都沒再理會。7 u. w+ V- _$ X
直至哥哥回來,我跟著他到房間,看到枯乾的葉子,才知道從前都是哥哥在給它澆水。
9 |/ ?/ [" w6 W D/ H3 K 哥哥什麼都沒說,只是落寂的微笑,並把樹苗給帶走了。9 h1 R e6 N j* C; @
往後我的房間再沒出現過任何植物。
$ f/ V* X# w5 u; I! }& F% I 哥哥的笑容,令我的心內疚地刺痛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3 v5 {/ W' F, n8 o 就像當時種養樹苗的決心,眨眼就成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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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是真的很喜歡那棵植物,並以為會一直下去。
) r" J1 s4 [3 I 但最後它跟我說過的很多承諾一樣,都無疾而終。
" c: D& |9 d5 z9 g+ w4 }. F/ ]7 N/ V4 u 我忘記了要好好珍惜。
8 N2 Q* R) J& w0 C' T 不論是那棵植物,還是哥哥溫柔的手……3 E" T. U8 J$ d s0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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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跟平常一樣的夜。% _; T9 N0 z; }' v2 ^( [* i4 y
一家人靜靜地聚在飯桌吃飯,話不多,只有偶爾閒話家常。8 J' r( Q+ Q4 g' Z5 a0 ~) P
平凡得不能在平凡,但溫馨,又溫暖。 I8 r+ Y9 M: ^+ F# C Q0 H+ j
坐在那一頭的是逐漸老邁的夫妻,他們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希望兩個孩子好好成長──早過了他們打拼的時期──婦人微笑,眼角浮起細細的紋,她夾了塊肉,放進年紀較大的青年碗子裡。她說「小栩,你最近瘦了,要多吃點……」
7 f( a3 c7 o9 r/ s! b 或許大部份人都會感到不耐煩,想要回一句老媽子別煩了,我懂照顧自己。
1 g# L6 X2 ?% r, J 現在還有誰會珍惜看似理所當然的一家團聚? g7 k2 s3 S, k6 R
青年卻是露出靦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伸出碗,接過。他細細地說一句「謝謝你,嬸嬸。」4 { c* k9 r# Z) V6 W, N0 |
對他來說,這就是不可多得的一頓飯。$ |, v: m* Y3 g8 x9 B$ ~; R
在來這個家之前,一家人坐著吃飯,根本是做夢也估不到的奢侈。或許在許久之前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曾經享受過天倫之樂,但已經久遠得再也想不起來。- j m v0 @% Z) M
他不是這個家的孩子。
( J. T: ~( X8 f8 O 在他失去所有希望的時候,這對夫婦像神般打救了他,伯伯說,他是他們那失散多年妹妹的孩子。自此他得到了一個家。
1 F, B% X6 I- A& a 每天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還在這個溫暖的家,不是開玩笑,也再沒有人會趕他出去。7 Z( i! `6 q+ o% o3 e! c- |
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麼多年了。每件事都有個限期,而他在這個家,大概也快待不下去了……5 I' {! U* B2 q$ T. w6 \9 e0 \
他望向和藹地為他夾菜的嬸嬸時,沒錯過在她旁邊,少年那厭惡的一督。
% ?1 N9 e3 ^5 H+ S- j- ? V 那目光如刺一樣,直直刺進心臟裡,他難堪地低下頭,像逃避似地猛把飯爬進口裡。
3 p# a5 D9 R+ v' s3 s) ? 一口氣卻噎在喉間。
3 I7 Y* i Z3 B4 N! }* T 「咳──咳──」瞬間咳得整塊臉通紅,眼角帶淚。1 L" `1 Z6 ?; @7 w
伯伯和嬸嬸緊張地站起來,拿水的拿水,拍背的拍背,而少年則語帶關心地說「堂哥,你沒事吧?」. C7 S" z$ F" \* X
青年差點不能相信聽到的話,少年已經多久沒用這麼溫和的聲音跟他說話。
; v; g9 Y1 U, j$ z5 K, J& L! S0 ] 但當他驚喜的抬起頭,映入眼底的卻是少年嘲諷的笑容,──及彷彿由天堂跌回地獄的他。4 [3 }0 Z* ?5 ]6 X+ |2 t# V. S
他看著自己那像白痴的笑容挎了下來。6 E; Y/ x/ h E4 I; [
……明知道他早已討厭自己,怎麼又抱有不應該的期望。8 c7 p1 `! y6 c; U
拿起自己那份碗筷,青年微微低頭「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還有我想早點休息,先離席了。」/ v; |5 Y$ v) ^% W; X% Z8 s
他離開時還能隱約聽到嬸嬸在碎碎念──你看,哥哥多有禮貌,你也多學學他……
; Q; P. r, |& W7 p 青年苦澀地微笑,彷彿能夠看見少年彎起嘴角不屑地想,要我學他,不如要我去死。* g* Y' Q2 o) N. ^
回到房間後,青年和衣躺在床上,抱了個枕頭在懷裡。
! N. q" z: O0 c2 T9 _/ C 他凝望著天花板上一個小污點,想著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堂弟慢慢疏遠他……, d0 r1 f7 b) S, E2 T
在他十八歲那一年,嬸嬸唯一的兒子出世了,在寶寶誕生之前,他曾經很害怕,他怕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會因此動搖,鬱鬱寡歡了好一段時間。他討厭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 ~3 m+ ^/ c4 m 要是寶寶不見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再被趕走。: v9 i- X5 [, a: [- e
7 D [' v3 {1 x 然而一個無眠的晚安,他像這樣盯著天花板看的時候,嬸嬸推門而進。她坐在床邊,輕輕撫著他的髮,然後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喔。' \( r2 _! o, H3 _
即使隔著衣服還有肌膚,還能感受到在裡面的生命力,小傢伙不停蠕動著,像是要破殼而出。! Z) T9 K7 t! m* b
「希望你也願意愛他,就像你愛我們一樣。要記著,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都是。」嬸嬸繼續說。他沒有再回話,只是把臉埋在枕頭上,不往點頭。$ i8 q5 Z0 R I2 X5 b# ~5 O& o
他為擁有那個恐怖想法的自己感到可恥。
/ G$ d+ G @" z& G6 _4 W/ Q 幾個月後,嬸嬸把出生不久的寶寶抱回來。閉著雙目熟睡的弟弟就像天使般可愛,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撫摸嬰兒幼嫩的肌膚,力度細細的,生怕一不小心會傷害了他。" f S" u, ~7 H1 ~. J/ k3 f! e/ C
嬸嬸倏地把寶寶抱前,微笑著說,你也來抱抱他。在嬸嬸鼓勵的視線下,他終於怯生生地接了過來。
/ R0 h/ [( b2 M/ c4 g$ C+ {! A) ` m. a 粉團般的嬰兒軟綿綿,沒什麼重量,隨便一捏就會消失。
! h7 K/ }$ @( X' y$ |( {, ] 他驚惶著會傷到寶寶,但寶寶卻像要他放心似的,睜開一雙黑珍珠般晶瑩剔透的雙眼,看他兩三秒後,露出淺淺的笑靨。5 o9 H: Y1 b( W. ~ R: \
就這一眼,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奇妙。他突然發現自己已是熱淚盈眶。9 S+ _4 j% U$ ^ C, A. Z9 _
他曾經因為錯誤和害怕而哭泣,但為了生命感動落淚,卻是第一次。
- Y/ L% C. y$ e" I: H/ B 首次有了保護一個人的欲望,他想要這個孩子健康快樂地成長,即使不能把一切最好的給他,至少也不能讓他經歷,自己曾受過的傷。
+ ^* X) k1 ~* _ c2 H+ S7 M 「哎呀,小熒笑了。」嬸嬸靠過來,看到孩子笑了,驚喜地叫道「你看,你一抱他就笑了,你跟這孩子有緣。」3 u# A+ ~) R; I9 ~- B5 v2 D
是嗎,他跟弟弟有緣。抱著孩子,他開始不捨得放開。
2 }9 _" A% ~0 |1 A0 R 嬸嬸說,孩子叫丁永熒,溫柔微亮的光。永熒,他的永熒,永遠照耀著他的生命。
$ v) D2 `, \4 {. c% O 自此在心裡發誓,要愛他一輩子。不夠的話,再加下輩子。
. K" k9 h; W1 w 那孩子,小時候真的很喜歡親近他。總是黏在他身邊,纏著他說故事,什麼公主和王子,勇者與惡龍,數之不盡。他就坐在窗前那張木藤搖椅上,抱著孩子,故事一個接一個地說。
3 B% v" j( H4 B S* l! B 雖然孩子總是聽一半就睡了。但即使抱著他一個下午,也不覺得累。$ L- ~+ U- U# ]7 z% P7 k) N
只是一切都過去了吧,孩子的討厭明顯得很。若果只是彆扭的疏遠,還可以解釋作孩子的反叛心理,但事實明顯的不止如此。他甚至可以從那充滿光彩的雙眼中,找到一絲不屑。
; o1 B: ^$ w! @: S2 K 到底是哪出錯呢。或許終此一生也沒有答案,也或許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c+ d M" s1 g, u+ j0 _2 B5 s( P
2 M9 X/ ?! ` @4 i ~0 ] 中午的時間總是特別平靜。+ v7 k* J+ y. }, u6 I
嬸嬸說,她要打掃書房,平常老待在那兒的他,只好拿了兩本書到客廳坐著去。坐在沙發上,一頁頁地翻著手上的書,天氣有些悶熱,四周又靜得發慌,他看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 b0 F* q% x: w1 s, R) I 乾脆放下書,不禁想到自己。' \( \* Z2 t& O
他這樣子一直這麼待在家裡,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小時候孩子待在家裡,是乖巧不亂跑,而像他這種年紀的,倒是無所事事浪廢日子了。; |4 y+ X9 S: X) C2 V) ]
好吃懶做。
& i# x' L) X- t0 Q) V 他為自己下了定論,嘴角微微彎起,淡淡的苦澀卻在口中散開,如嚐蓮。
' V3 J- w; |( Z8 ? 迷迷糊糊想著,倏地刺耳的鈴聲打斷思路,一下又重回人間。* Z, y7 S7 I R, o Z" {% ~3 r2 |& H
「喂,丁家。」他拿起話筒,客套說著。
/ t( B# E9 T) Q: N) `; k 原本一臉平靜,可聽對方說著,眉越皺越深。他回應「……我明白了,下午是吧。會準時到的。……麻煩你了……」
. f& X) p# n, Z) [ 掛斷電話。沉默了半晌,終於沉著氣往書房走去,他站在門邊,沒有進去,只輕輕敲門。$ {2 X, @2 n0 @- v; b( }" e
嬸嬸回過頭,臉上還是和藹的笑,他突然覺得一道氣提不上來,難以啟齒。& ^4 [- ^/ A9 O0 b& h
「那個……」他開口,硬是卡在那兩個字「那個……」/ C) T U( x( ?; R2 B
眉心都皺得打結了,要是可以轉身離去該多好。/ V% t/ ]" S0 R+ B4 i0 j3 Z* F
「怎了,小栩,有事麼?」嬸嬸擔憂地上前,伸手就摸他的額「生病了嗎?也不是呀……」
/ q2 T+ b, l; k6 _+ e 他搖搖頭,深吸口氣,又嘆口氣「是這樣的……永熒的班導師剛有電話來,請我們放學後去一趟……」
6 w4 U3 i7 @9 J3 W e9 L$ { 語氣難堪得像是自己做錯事一般,他微微垂下視線,不敢直視。
* Y0 V) y8 s5 U 他有些後悔,是否不應說出來,反正只是見個家長,由他去,或是嬸嬸去,也是一樣的。% I! [& Y) |- r! `5 s6 C
但他畢竟沒有任何身份,要是那導師問起,倒也是不清不楚沒名沒份。
. |9 H% H$ H. g! `1 V* ] 堂兄,只是堂兄。
6 m j+ H+ l: d, J- x8 v: L2 y 知道他的憂慮似的,嬸嬸輕拍他的肩膀,那裡面,有安慰。
* B5 b0 y. @; P- G, v, B' l6 ]' _9 T 「那孩子,不知又闖什麼禍,別擔心,我現在就去。」嬸嬸朝他眨眨眼,輕鬆地說。8 X) f/ W* i1 C) ~
她扁著嘴的模樣,竟還有些少女的嬌憨。( P* i4 [7 e ?! Y* E& S
終於他點點頭笑了,他實在好喜歡這個家。無論要他放棄什麼,或是失去什麼,都沒關係,只要可以跟他們待一輩子,他願意用所有來交換。
) Q" B; Q& x5 m2 R 或許很難理解,只是那麼淡泊的血緣關係,有什麼值得好珍惜。2 Y2 I1 Y2 D3 _4 N7 d' t
而對他來說,除了血緣之外,其他的愛卻是濃得不能再濃,這個家,就是他的全部。
. n0 c7 S( Y5 }) C 把嬸嬸送出門去。希望像她說的,沒什麼好擔心,每個孩子也會犯些小錯。7 |/ |7 w3 o$ v5 f$ Z- U
不過那孩子不同,他是大家手心的寶,可以的話,他倒寧願所有錯都由他來犯,好的事都留給堂弟。反正他的存在,其實也是錯誤。2 J ~0 C8 \4 ~( x$ N
甩甩頭,怎地又再開始胡思亂想。; H9 O9 M& ?; g+ |8 D" l$ L h$ _
他喜歡思考,沒特別想些什麼,有時會想想看過的書,更多時間是胡思亂想,想自己的過去,或是未來,雖然想完了,才發現根本沒什麼好想的。
F: h9 p" p/ h, i 而想得最多的,是這個家。" n, D) T+ e& C7 F/ z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嬸嬸的事,那看上去很可笑,對他來說卻彷如奇蹟。他是因為一口蛋糕,而發現世界清晰,溫暖起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再不會受欺凌,得到了一個家。7 ? a g$ w+ g/ W! r I1 G2 j8 Q
原本他是個有自閉症的孩子,父母雙逝,留給他只有一頭棕髮的混血兒身份,孤兒很可憐,而不是中國人的孤兒更是無以立足。4 U( z; }8 ~/ H# ^, k3 o
被欺負是通常的事,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被孩子以石頭擊中,被指著說他是沒人要的壞孩子時,那種痛。3 ~5 h0 X! U9 Z7 ]5 P+ ]1 k c
每個人都會有刻骨銘心,而他的,卻是不可磨滅的痛。
' K4 l: h p5 H- \/ i1 M 石頭丟在身上故然會痛,但他更痛的,是童言童語毫無保留的攻擊,像是在面前硬生生地割出傷口,那麼鮮血淋漓。) d2 O" P8 P g/ H- y
他曾經很認真地想過,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太壞,所以爸爸媽媽才會丟下他不顧。他甚至覺得,可能他是畸形兒,髮色才會跟別人不同,難怪爸媽不要他了。
% y3 U1 @+ ~: R5 u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面,就只有黑髮黑眼晴,還未學懂還有其他種族的人;而他的生命當中,亦未曾明白,世界上有種別離,叫死亡。
$ Y; x; I5 T. N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要是他一直很乖很聽話,爸爸媽媽是不是總有一天會來帶他回家?他是一個好孩子的話,大家會否願意跟他一起玩,不再欺負他?, [; t1 P. }. u7 w4 Y
曾幾何時,他的確天真地有過這種妄想。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奢望。
$ h8 z+ N8 @1 N) l$ l1 G, d( ^ 可能生活真的太辛苦,所以不論是成人,或是孩子,只要有機會傷害別人,都不會放過。即使這樣做對他們毫無好處。, J* v$ r! {( ~% c, m
因此,在他明白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時候,傷痕已經層層疊疊得分不清,也消逝不了。/ L% T. Z$ ~$ h8 z& q7 R
明知道痛,但他不懂,也不能夠向別人求助,只能任由痛楚一直加深,直至滿溢。他所熟悉的世界終於崩塌──然後他逃進了自己的世界裡──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就再沒有人能夠傷害他了。
9 I, y1 I; L: c2 i1 l* | 封閉自己這種做法可能不會被別人認同,卻是他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反正他也不再希望有誰了解他的苦。. C. E% e" B# B2 v
他已經放棄了,不再需要任何同情或是批判……
8 S% s0 [' R) d2 D1 \3 Y! d2 C 然而伯伯和嬸嬸,面對的縱然是這樣懦弱的他,卻還是給予無盡的耐心和愛。他們帶著不再說話的他回家,就像對平常人一樣看待他。
8 ?3 o! M: ? G 沒有迫逼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只是陪在他的身旁,一步步融化他。8 B! ]# L. p4 E* G U0 N1 K2 ?2 |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嬸嬸捧著蛋糕,看上去很普通,很平常,就像這個家一樣。但他只吃了一口,淚水卻彷如缺堤般湧現,把這輩子的委屈都一口氣哭盡。
?! e$ d! `2 }9 s, |$ L+ L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顫著嗓子問。他已經什麼都沒有,在他身上拿不到任何好處,傷害他也不會有任何樂趣。
1 H" Q D9 l9 H8 I; x4 i 嬸嬸沒有說話,而她的擁抱,卻說明了一切。嬸嬸的懷抱軟軟香香,像那化在口裡的蛋糕一樣。那是一種,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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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M# j- y3 v f( w9 q 從來都不知道,由學校到回家這段路,是這樣的漫長。) R: [, Y* }; i q8 `' ^! U6 o
父親默默地駕駛車子,他望著那一直覺得巨大的身影,卻倏地發現如今深深刻著疲憊。
d1 G- `5 Q* h9 V3 r5 p 他知道這次是讓父母丟盡了面。他看得出來,連一直好脾氣的父親,也是盡了全力才忍住沒有大發雷霆。
. L. I" k j& `- F7 p% n 師長把父母叫到學校去的原因,是因為發現他跟班上的女同學發生了關係。/ m: Z$ o* A$ e/ p
在他看來,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性事罷了,學校裡大家也是這樣做,問題只在於他們沒被發現。
$ H& `% B* B2 t! m& q! S, K 有哪個談情的人不做愛,就因為他年輕,所以成了錯事。. \# d: R8 s+ a/ P& Z7 ?
思及此,一道氣更是哽在喉間,嚥不下來。本來只要低頭認錯就好,但他偏偏不認是錯,絕不。
% j$ }: A# s! ~# ~ B2 E8 o8 a! X 車子駛進停車場,他跟在父母身後,一家人終於回到家。# e0 `& \0 {2 p' n, t
「我們談一談吧。」父親這樣說,而他別無選擇地點頭。0 \/ w2 |" [* n+ D$ p
跟著父親來到書房。他打量一下,好像跟往日並沒什麼分別,雖然他已經很久沒踏足於此。$ M: ^+ I2 ?7 \( S, L9 i" u" B
小時候他很常待在這兒,因為他喜歡親近堂哥,老纏著他在這兒說故事。堂哥就是抱著他在窗前那張藤椅,一邊搖,一邊說。雖然說得不太生動,但每次看到他偷偷把新故事書放在架上,然後欺騙他說是小神仙的禮物,他就覺得這個堂哥很可愛。1 X) Q) N6 a8 @9 W* q6 Q6 H# ^" \
原本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堂哥。但覺他是世上最愛自己的人。
$ c- D9 b* N3 l1 }/ J 只是在他知道,那個人照顧他的理由後,就只覺得噁心。+ J8 s0 V0 ^; A$ r! Q2 Q9 S9 X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父親微慍的聲音衝擊耳膜,他抬起一直低垂的頭,裝出一副反省的模樣點了點頭。* o$ j$ i6 Y6 C6 z! h# [2 {, D' L
天知道他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1 ~- I, e/ ^) W5 ], p 「那就好……」父親嘆口氣,語氣明顯軟下來「我不是怪你什麼,只是你不為自己,也為別人女兒家想想,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孩子……」
: @" q6 w& K, _* H, g: Z 他微乎其微輕輕地嘖了聲,什麼清清白白,那女人比他還會玩,早就不清不白了。說起來,要不是她大嘴巴到處跟別人說,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x7 W j1 l7 m/ M
想到那個女人,不屑立即滿佈臉上,還未能來得及掩飾就被父親看得一清二楚。到他發現時,父親已經生氣地離開房間「我看你根本沒在反省,你就別吃飯,好好想一想吧!」' q& \; V" M# o7 @& E/ R- {
「嘖,不吃就不吃……」瞪著在面前呯然關上的門,他不忿地一腳踢在書桌邊緣,故意忽略在心底升起的內疚感。4 q/ D; A! I" E7 Q9 |) `0 h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惹父親生氣的。
- F4 q, j/ E- u7 u 但為什麼,所有的錯都怪到他的身上。要說有罪也是兩人當的吧!然而那個女人,從教員室開始就不斷哭,彷彿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好像是他強暴她似的。當時主動的明明是她啊!
. w8 a# `* T9 M 這種女人,要他怎樣拉下臉去『向她道歉』……7 K! i( O- _* @# X5 g8 j
煩躁地爬亂了頭髮,在確定走廊已經沒人後,才推開門攝手攝腳偷偷返回房間,他可不想被母親找著又是一頓說教。* c1 u, m7 y& q7 P
成功返回房間後,拿了本漫畫躺在床上亂翻,一放鬆就感到肚子餓了,但父親卻已下令不准他吃飯。要是向母親哀求應該能拿到點零嘴,但免不了要聽教訓……7 H+ U$ J/ b* C- {: h8 ^
真是煩死人!──扯過被子蓋過頭,睡覺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他閉上眼要自己入眠,然而什麼都不做卻令空腹感更實在。
" @7 k2 F! I+ a+ h6 k% W6 A 無可奈何之下還是睜開眼,乾脆起來溫習更能分散注意力吧。" p+ X1 i5 ?, ^2 y! a, C8 _
在他這樣決定後,卻聽到門外有輕輕細細的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 ^8 c2 y9 s7 f1 k' M [: M+ S
「永熒,你還沒睡吧?會餓嗎──」那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3 \' ?! J- d: d7 d" M6 D7 A0 h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誰,他親愛的堂哥……. V4 j. `! o( W Y g+ F+ F
男人捧著放了麵條和小吃的盤子推門而進,沒有看他,直接走向書桌,收拾好東西後,把麵和碟子放在上面。5 o) p8 G" y+ x' N" k' z
他望著那個忙碌的單薄身影,明明都三十好幾的人,卻比他還要瘦小。他想到男人好像總是吃得不多,最近更是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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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 w) p/ `' s把麵放好後,男人站到一旁,靦腆地朝他笑笑,隨即又垂下眼簾。; ~3 Y7 E, `) o/ O- O. o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坐到桌前狼吞虎嚥,看到他願意吃,男人露出好像很高興的笑容。
9 K: J# K6 A; M n) [) e 不知是因為太餓了,或是堂哥的親切笑容,這晚的麵條好像特別好吃。他更起勁地大口大口吃著,想著一會兒,不若稱讚他一下……
8 u! q; J; D4 O$ e0 v+ ? 他好想看到男人更燦爛的笑容。
& z6 T5 r( L0 A9 N 男人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床上的皺褶,白晢的喉結隨他吞嚥唾沫的動作而不斷起落。他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開口「對了,永熒,你就別惹伯伯生氣了……」/ ?% S7 A* }- \5 k1 J; I
原本美味的麵條,頓時變得淡而無味,他差點想把口中的麵都吐出來,噁心感覺又再升起。$ [/ M7 ?6 G$ c% a1 @ r" [5 p
「其實你這種年紀,不必急著談戀愛的……」男人還是自顧自說著。& k/ y |# j9 @. m
怒火從心裡不斷湧現,他倏地把手上的筷子擊在桌面,巨響嚇得男人頓時往口,以驚恐的表情望著他。. ^1 G% t0 a: w% L7 C+ p
狠狠咬著牙關,以為男人因關心而來的他實在是太愚蠢了,根本又是為了父母做說客!. E a3 z7 [ @" z) H
曾經有一次是因為是他,因為他是丁永熒而對他好嗎!' d6 A \3 r" F4 e: y
他離開了坐位,來到床邊,把男人圍在雙臂之間。因為壓迫感的關係,男人順勢向後退,而不知道姿態已變得多麼曖昧。
1 w2 n5 b3 E) ?$ Y! k" ^9 a3 A 「堂哥,你說我不要談戀愛……」他貼近男人耳邊「可是我有慾望的時候,該怎麼辦啊?」
6 H2 ?+ _2 _! o: _ 他故意以天真的聲音問到,男人疑惑地望向他,卻又明白什麼似地,臉色發白。
/ G9 ?3 u. n7 w& a% ^ 望著從衣領間露出的修長頸項,他把手從衣底溜進去,不理會男人的掙扎和輕呼,貼上了溫暖的肌膚。
9 n7 p8 ^1 Z! t1 @ 「不如就由堂哥你,幫我發洩慾望吧?」9 Z" [! [6 M/ e3 _! x
他輕輕哽咬男人的耳垂,感到底下的身軀像鮮活的魚般彈了一下,然後停止掙扎。
+ L' r2 _* V" l/ g! z 既然你這麼想為父母做些事,那末讓我待在家裡做個乖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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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h. ~" n- D 要是早知道甜美的身體根本垂手可得,那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去惹那種麻煩女人。
6 w2 d2 R) D6 y- ]0 k 跟女人做愛感覺固然好,尤其跳了幾班的他,身邊都是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她們懂得怎樣令他舒服。6 Q5 K% W- t- d# T; h, f
但是女人始終就是女人。在得到大家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後,就忍不住在同輩的圈子裡吹噓,那種得到最好的優越感,能夠讓她身為女人的虛榮昇到最高。
8 Z* `% |1 r. r4 d1 {$ Z 被女人拿來作炫耀之用,讓他有種淪落為物品或寵物的感覺,即使做的時候感覺再好,他也不會這樣作賤自己。( R, y* W$ O6 g |
何況,女人軟綿綿的身體雖然吸引,卻跟男性那裡的緊縮感完全不同,雖然偶爾觸撞到跟自己一樣的東西有些噁心,但被契合包含住的感覺卻一試難忘。$ d) L+ p0 ^- V0 i( J+ g2 F! r; }
最重要的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去對待那人,事後都絕對不會聽到怨言,更不用擔心會有奇怪的流言傳出。
% w w n& n9 ?: k. Y# w8 z! o 那個人根本生來就是為了取悅他的。
! h2 ?9 ]5 O* Z( u) P$ Y# Z: Z 其實一開始,提出那種要男人讓他發洩的提議,只不過想看他難堪的樣子,想知道他拒絕時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表情。2 f6 S% Q6 l7 q6 | N9 v* @8 \
由他懂事開始,根本就沒看過那人發脾氣,總是微笑地接受一切,好像沒脾氣的人偶一樣。9 p2 B( A9 \# y' W
可是被人這樣過份的對待,總不可能不生氣了吧,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人會哭,哭也好罵他也好,就是被掌摑也是預期之內。2 i/ \) s9 s R/ Q ]4 E( P
但沒想到,那個人除了開始時掙扎的兩下子,竟然就真的躺著逆來順受地讓他……給上了。* y) V, s" r" }, `8 \
只是想試試那人的底線,卻不知不覺地做到最後,事後連他也差點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境,卻看到床單上氧化後已變得瘀紅的血跡。1 U. `0 Z* @3 f$ J. V
而那個人行得一拐一拐的姿勢也是罪證,雖然他彆扭地說是拐到腳了,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卻都是心知肚明。
6 ]# T5 K! ?. v0 I5 n. @. T0 z: z 原本做了那一次也就應該算了。 e8 c3 F9 V0 t! |. V) Z4 w. \
然而事實卻是,這種性愛已經令他欲罷不能。; o) l8 J) Y, N* x
他不是不難受,也不是不內疚,但在這些感受在心裡萌芽,還未來得及擴散,就被強烈的怒火燒光殆盡。
9 ^1 d0 f9 [2 \% a7 `3 n 那天早上,當他清醒地理解了自己所做的好事後,第一個感覺不是噁心,也不是後悔,而是內疚。尤其看到那已變乾的血跡時,想到這是從那人身體裡流下來,就覺得眼睛乾澀得刺痛。
' |0 R+ ] Y V7 K 那一定很痛吧……他甚至彷彿感受到,昨晚他勉強插入時,那人的身體僵硬得如石板。
7 R+ x$ W( L* S 他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那個人,可是擔憂更勝一籌,在他還沒想到要怎樣應對之前,雙腳就自動把他帶到那人面前。
6 O' J( Q) k% s) J( T; s. N 首次他垂著頭,雙眼不敢直視。
4 |; g. U. ~8 l5 P 沒想到……那人,竟然像沒事人般跟他道早安,甚至還笑說叫他快去吃早飯,不然會遲到的。那瞬間他有種衝動,想撕破他平靜的笑容。
# E6 J$ w$ k) w. A& p 在那人心目中,他就一點份量都沒有麼?即使被睡了,也只是接受任性弟弟的要求?為了雙親,那個人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S8 k* E4 i) E V- }& j4 ]! D
……他到底算什麼……* t) d* x8 u; V$ N( t/ {
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慾望,或是不忿,他開始喜歡半夜往堂哥的房間跑。其實他並不是這麼想做的,但見了那人後,卻不得不把人往床上推。
. q" Q: }/ [) h9 O5 J! s1 G 這是他到那個房間去的唯一藉口。
. M- K$ o# E2 R( X* x0 X, a 每次看到他來,男人總會露出複雜的神色,太多情緒滲雜在裡面,有高興,不安,驚訝,無奈……感情太多,反變了木無表情。& l/ f# Z. S6 [: s% c6 B
不會刻意迎合,卻也從不反抗,總是被動的接受他的愛撫或撕裂,不作一聲。) e( f% t! M6 ^" f9 Y7 d
但聰明如他,早已學懂分辨男人的感受,覺得痛時他會咬著嘴唇,觸碰到舒服的位置,也是有微乎其微的酥軟呻吟。
1 u$ w1 `3 z: H3 ~9 O) {$ t 就這麼拖拖拉拉,這種不為人認同的關係,竟也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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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夏天已經過去。& f" Z% p! x& [8 ]& [
地上開始零落散著枯黃的葉子,這種葉子很討厭,又枯又乾,一點生氣都沒有,踏在上面還會發出沙咧─這種令人煩躁的聲音。迎面吹來的風,帶著的已不止稱為涼意,入夜後可以說是寒冷。假若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衣,實在不足以支撐。& b3 R$ _! S# y' y! M7 K
只是學生們,尤其是男生,大多不會多帶備外套以防不時之需,就像永熒一樣,只有一件雪白的校服,走在風中,寒意刺骨。) T- Y& s8 U- F/ F( B. v* O
他邊粗魯地揉搓外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邊用力打了個噴嚏。也許是感冒了吧……這麼想著,雙腳加快速度往家裡走去。/ k) g( e- f+ A0 v3 g+ x, U
一進入充滿暖意和飯香的家裡,永熒立即放鬆地深呼吸一口氣。穿著圍裙在幫忙的堂哥丁子栩,正巧捧著燒得剛好的雞翼走出來,他溫和地微笑看著永熒,邊吩咐說「永熒,你回來喇?快吃飯了,去洗一下手。」
; {. F. H3 u; |7 X 也許是因為熱氣的關係,堂哥的臉上散著淡淡的紅暈,他說完就彎腰把碟子放在桌面,從他半開的襯衫衣領間,可以看到脖子上留有瘀血般的深紅。
/ |+ s$ v* Z4 C3 f: Q2 `2 f 而當他直了腰,瘀紅又消失於襯衫之中。! G4 t; _ _5 ]3 ^
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堂哥看的永熒,趁著對方還不知道之前,快速別開了臉,心臟卻噗通噗通亂跳一通。
6 L6 n% ]4 o0 c$ w 「那……我先去洗手……」他輕輕地說,聲音卻又乾澀又沙啞。
9 I3 J- J5 N8 @+ D( t 奇怪的嗓音令堂哥驚訝地挑眉看他,為了掩飾般,永熒輕咳一聲,不再作聲往浴室走去。
; N: \- m5 P a: D& n- _ 冰涼的水撥在臉上後,總算清醒不少。他抬頭,卻看到鏡中人竟滿臉通紅,他愕然盯著鏡子,好半晌才回過神。
0 p0 c3 [" C( ~7 O, F 嘖……有什麼好臉紅的,明明是男人的身體,明明是不知已抱過多少次的身體。# K5 m* M( M8 f4 C' q
自從那次抱過他之後,有事沒事永熒都會跑到堂哥的房間去,既然他不拒絕,那即是他也願意吧。而且在自己手上,也發洩了很多次……他第一次知道,男人被同性插入,竟然也能得到性興奮。% G# |/ I0 q; w$ X8 G5 A
本著互助互利的想法,永熒整個暑假都跟堂哥泡在一起,只不過都是留在房間罷。堂哥希望自己在家裡做個好孩子,那他不外出,每天只留在家裡總是做好本份了;既然如此,那他從男人身上拿回一點好處,也不算過份,又用不著錢,只是要那毫無吸引力的男性身驅……% x1 f$ V3 e {
但,真的毫無吸引力嗎?
+ w; u* l+ L& q4 k- R$ ~1 }$ Y* W+ W 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每晚都忍不住想要擁抱那個人?從前都是做完就丟,現在卻是賴在他的床上不願離開,那單薄的身體更是越抱越舒服,令人不想放開……而且堂哥總是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溫柔地輕撫他的髮頂,那雙手涼涼的,很乾淨。5 q5 ?/ Q% S" \$ A7 ^
而那個他一度曾經極度厭惡的身影,竟然也慢慢變得順眼,令人百看不厭。總是想著要抱著他,探索他的唇,深深淺淺的吻著,跟他唇舌交纏;還有胸前的乳首,雖然不像女人般軟綿綿,卻也充滿質感,只要輕輕劃過,就能享受男人在自己懷抱發抖的可愛模樣……/ u7 m* b: T- f: G5 i" }# r1 j
「……嘖……」' w! Z& y9 y/ B2 s, d, e
永熒再次嘖了聲,然後用力把冷水開到最大,洩忿般扯落身上的衣服,還未完全發育卻已經凌角分明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之中,偶爾運動而略帶小麥色的肌肉,得天獨厚的修長手腳,永熒低頭看著自己完美的胴體,像這樣的他怎會被那種又瘦又白,一點都不像男人的身體吸引?' S/ L: I) P7 j
但腿間的性徵,卻像嘲笑般昂然挺立著。
5 P9 u- V$ U i 低聲咒罵著,步進噴射著冷水的浴池,他火熱得完全不覺水有多冷,只是粗暴地抓起那個地方。% I, `! B8 l5 T0 H4 X
「……呀、嗄……」他生氣地用力又揉又搓,卻還是忍不住溢出微弱的呻吟聲。
" q0 [& p; B g0 v! B: y" E% M 洩出的白濁隨著水流,一起被沖到去水處,直至消失不見,他才像懂得冷似的,一連打了兩個大噴嚏。, I b4 B+ p3 [/ B
3 ]. g. P. _$ t. F 待永熒返回客廳,一家人已經開始好好就坐。廳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因為父親說過,吃飯是家人交流的最好時候,大家聊聊生活鎖事,別被無聊的電視節目給佔據了。永熒甩著髮上的水珠,也坐到位置上。, m; j2 i, T# V# n' I0 R5 g) A
堂哥捧著最後的一道菜──永熒的最愛的蒸蛋出來,看到永熒滿身的水不禁皺眉。他匆匆放下蛋,跑到浴室去拿了條大毛巾,把永熒包得緊緊的,輕輕柔柔的把水給印掉。; |. n0 `2 G3 H' k3 z+ R$ u( v+ v) E
「怎麼跑去洗澡了,這種天氣不好好抹乾,很容易生病……」語氣盡是擔心,手勁卻沒有因為著急而加強,不急不緩的柔和力道,彷如按摩般舒適。永熒閉著眼享受男人的關心,毛巾底下盡是心滿意足,卻聽到母親帶笑意的聲音。
- I( C- |/ ?1 e7 A5 T2 q# l$ [% X 「你這孩子,就盡是會跟哥哥撒嬌,由小到大都不改的……」
9 k2 s% q7 ~, I- P 心裡面一條刺被輕輕扯動,就像一口氣突然梗在胸口,鬱悶不矣──你這樣子的關心,到底是做給誰看?你是想告訴母親,有好好盡本份,照顧她的兒子麼?
) X5 i: h& _' b- s8 E; ?! K/ U 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永熒沉著臉把毛巾扯落。
/ A% q }$ J3 C, `1 A. _( ^ 「不用你管,我才不會這麼容易生病……乞嚏──」
% _( \. w$ U; k# Q- K# H 「真是的,才剛說完就感冒了,快讓我幫你抹乾。」+ d) Z0 w" |1 b, ~+ |3 ~
「我就說不用了!你別多管閒事!」3 ]* J8 ]3 a; @- \
「永熒,你怎……」
! Q' D- @* W, A0 N 男人倏地止住了聲音。他驚訝地望著手上被扯開的半條毛巾,默默咬住下唇,不再說話。在他低頭前的剎那,永熒好像能看到他眼底微微紅了。
. O( a5 R$ ` ]* K/ W* @ 毛巾看上去還是純白如新,但參差不齊的缺口,卻把已被破壞的事實表露無遺。它靜靜垂著,永世不得超生。
/ p3 t' E) z/ w6 Y7 r% J 永熒捏住自己那邊毛巾,口中分泌出又酸又苦的唾液。他想開口說什麼,聲音卻發不出來,好幾次開了口,最後卻只是站起來,把毛巾甩回桌上。6 D: y9 u, E: z
「……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 I( b6 [7 J$ @8 a* _ 沾了水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永熒脫下它丟在地上,只穿著綿褲窩進被中。他直直望著窗外,沒在看什麼,也沒想什麼。$ r* D% _. T7 S Q
「對不起……」他呆了好一陣子,突然無意識地呢喃著抱歉。在他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才驚訝地掩著嘴。
+ ~ g8 p! Q# |% a% B 永熒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手看,在掌心看到的卻是那人的臉,還有微紅的眼眶。$ U6 v+ v5 |4 w' o) a3 E
他放下手,又再說一次:「對不起。」
* _) y0 x* w; _" s2 ^) j7 N) W/ G 明明可以這麼順暢地說出來……剛才只要說這麼一句,也不用看到那個人欲哭的表情。但現在無論說多少次,那個人都聽不到。0 H+ a, s5 h* N; B) m
可是……永熒不忿地反個身……我幹嗎要跟他道歉。明明就是他多事,都說了不需要,還一直抹,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何況,他也不一定是真心待我好,只是為了做所謂的好堂哥,好長輩,才不得不照顧我。. I8 r, d- H+ o3 G7 ~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故意忽略心中的愧疚。然而真是這樣的話,他又何必落荒而逃?
g& b& }6 T% Q9 K 答案,明明已呼之欲出……; e0 [, E. x4 t9 b7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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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間如火燒的灼燒是甦醒的原因。" i# h/ D/ N8 `- g9 i+ E
原本只是窩著生悶氣,搌轉反側間卻真的睡著了。他一醒來,只覺頭痛欲裂,由裡到外整個身體發燙,彷如從爐火中逃出來。又乾又痛的感覺從喉嚨漫延,他想下床倒杯水喝,卻發現手指只能微微扯動,全身軟弱無力。連嘗試說話,也只能發出粗嗄的喘息。1 J0 p) H3 v+ w
印象中他好像好幾年都沒試過感冒了,再年幼一點的時候,每次生病都有堂哥在身旁照料,從沒試過今次一般任由他自生自滅。4 S! D1 D! Q; G' C4 f- |2 K
就因為扯破一條毛巾,就丟下他不管嗎?
! Z: c2 J2 o! ]9 l" ^ 永熒咬著下唇亂想,心中是氣憤,更多卻是失落和無助。8 q T6 z% k" Z+ U& V8 T- H. E
他想在黑暗中試圖看出什麼,雙眼卻因瞪大而乾澀。就在他奮力注視的時候,門悄悄被推開了,燈光一下子從外面滲進來,他趕緊瞇起不適應的雙眼。% Y! p4 s/ ]) V8 C2 L
堂哥的身影迷矓地出現,手裡還捧著碗子,他小心問道「永熒,睡了嗎,要不要吃麵?」
1 D+ |( b& M* p! k 對永熒來說,他的出現就如黑暗中的明燈,永熒說不了話,只能掙扎地發出吵啞的單音,然後疲憊地閉上眼。
8 }, Y6 b! n8 b& S4 \9 C 要是堂哥生氣不理他,就任由床舖躺上一具冰冷的屍體吧。
# R6 N) V/ @. K5 |! X 黑暗中空氣傳來玻璃碰撞聲,還有急促來到床前的腳步,透著涼意的手貼在額上,永熒舒服地鬆開緊皺的眉心。
3 i0 O' ?0 `& S. X1 W: Z 他感到額上的手正微微顫抖,大姆指焦躁地撫著他的眉間。8 E# D" z$ u7 m, y- Z; u8 g
永熒正在享受這雙手帶來的舒適感,卻發現它想離開,下意識地永熒勉強提起手,疊在上面握著。
9 }. i0 X+ j5 ~" h; K% x 手的主人不捨地以手指磨蹭他火燙的臉,在他耳邊安慰「別擔心,我只是去拿冰枕,很快就回來了……」* Z/ y# u. x$ n% E. w5 m+ F
其實他只要用力一點就可以把手抽回來,卻選擇等永熒自己鬆開手。, k' y" c8 T1 g1 V0 x C
在永熒終於鬆手,而那人離去之後,房間重回平靜。永熒倏地感到雙眼有點濕潤,像有什麼想要滑下;他強忍住想要眨眼的意欲,告訴自己只是因為生病,才會特別軟弱。
: D4 y! _( D" Z# ]+ | 並不是被感動,更不是因為那個人出現,才覺得特別安心。2 ]1 ` T: b. q5 q2 x, E
……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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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m! l1 v, L0 v2 i; G 再次醒來,感覺已經好多了,不但熱度退了,也許是出了一身汗的關係,身體也輕鬆多了。
7 V! |% F! F. M# `9 ^4 r$ v 永熒想坐起來,卻發現腿邊被什麼東西壓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上半身張望,看到堂哥趴在被子上睡著了。2 |( @' S' S3 i$ O7 t. p
他很少看到堂哥睡覺的樣子,就算是這陣子他老往堂哥的房間跑,每次都是他先睡了,男人還在看書,而到他醒來,就發現堂哥已經起來,連早飯都預備好了。
1 w+ S4 x3 }, U 這好像是第一次能夠仔細觀察著他的睡臉。
1 K4 Q1 V" s( \9 i& N# H j 以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說,外表算很年輕了,看上去只比他大上幾年,皮膚有點玻璃似的蒼白,毛髮又少,下巴沒有青澀難看的鬍鬚渣滓。
+ G8 H' b8 N; p% H5 I# }4 s 永熒伸手輕輕劃過男人的臉龐,記起他笑的時候有可愛的酒渦,永熒還曾戲謔說過,男人竟然也有那玩意兒。從飽滿的頰旁向上滑,太過嫩滑的質感也曾經是他嘲笑過的地方,沒想到現在卻像著魔似的流連忘返。% d4 \6 k+ a) `, d2 \' }7 K
突然他看到堂哥眼底有淡淡的黑影,連眉也痛苦地深鎖。* Y1 b/ ~3 F$ G5 S0 i4 k' o
男人很少會黑了眼圈,上一次好像是他小學時,某個早上看到他紅著眼滿是疲憊之色,雖然堂哥說是因為看了一整晚的小說,他卻知道事實被自己無心的話傷害了。
x( K' E& X' H+ _4 e# d; o 那只是因為他跟鄰家小朋友吵架,把對方打傷了,堂哥要他道歉,而他高傲地回了句『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4 O _4 U: x% J a
其實那個時候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這句話,很想說一次;而現在當然知道它的殺傷力有多大。
4 a5 @( \6 h; a- `/ N 一滴水從臉上滑下來,永熒眨眨眼睛抹去,順便把額上還很涼的冰枕拿下來。
! J- X( Z4 C3 G) s4 ]( W: ]: V8 N; { 他會這麼快退熱,一定是因為堂哥徹夜不眠地照顧他。
/ U, N; d$ Z0 l6 f" C 永熒望著這個伏在床邊睡覺的男人,心裡突然升起一陣憐惜,他苦笑著嘲笑這樣的自己。
2 m5 K. x9 I I 他只是男人為了留在家裡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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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他曾經跑進書房午睡,可能睡在地板的關係,男人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書房。7 P1 ?$ q' h5 G
他原本想嚇男人一跳,在要起來的時候,男人卻離開了房間。他還是站了起來,百無了賴之下看到書桌上有本陌生的書,很厚又很殘陳舊,他從來沒有見過,基於好奇心下便拿來看了。( B6 M" N6 H1 O( `
這竟是男人的日記!他看了幾行便發現這件事,他本應立即放下,但剛好翻到的內容,卻讓他停不下來:
$ u# J h) b7 H4 d3 M( ]8 F 『……嬸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討厭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他來了之後,嬸嬸一定不再需要我了,而且我也快滿十八歲,到時候就不需要監護人,他們一定會丟下我的!我不要,我討厭一個人,我討厭那個孩子!……』0 w# p. K G& g+ n) _
『……今天還是個無眠的夜,快要到預產期了吧,嬸嬸和伯伯整天在忙,即使我不見了他們也不在意嗎……8 H9 I) d/ s' ~
……剛,剛才嬸嬸竟然進來,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她說:即使孩子出世了,我還是他們心愛的孩子,並希望我也愛寶寶。要是嬸嬸這麼希望的話,我一定會努力愛這個孩子,要是我很愛他的話,嬸嬸是不是不會趕走我了?……』
) H4 h5 o- ^5 x0 K9 s 他還想看下去,卻突然聽到聲音,只好趕緊放下本子躺回地上。" p/ `2 j: q. L, A5 Z! ~. c
這次堂哥看到他了,看到男人掛著跟平常一樣的溫和笑容,問他要不要吃蛋糕時,他卻只覺得一陣噁心反胃。堂哥的笑容扭曲般在面前不斷放大,而聲音也比平時尖銳,像被拉高了很多的刺耳。
! u! H( B& ~. y) ? 之後他們還像平時一樣相處,但日記的內容卻像鬼魅般追著他跑,不斷重播著提醒他:堂哥他很討厭我!原來他只是因為不想被趕走,才對我好!我的存在要脅到他了!( }, m k+ H; q9 u
心目中美好的天使,一下子變成醜陋的惡鬼。5 h, S8 q. ~) M6 i# d3 b2 t
他只好逃避這個男人,把所有時間都留來溫習或外出,不想再看到他,不要再接受他虛情假意的愛;他不肯相信,那雙溫柔的手,其實無時無刻都想緊捏他的脖子……
9 ~# t5 _( ^7 f) l: O) t# _ 逃避的最後,終於演化成厭惡,和不能修復的裂縫。6 G% s4 H2 i5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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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虛偽的男人……」永熒對著男人輕輕說了一句,到現在,那人還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照顧他嗎?1 u* c" ` B; f" { \
明明就是一個平凡,毫無優點,還帶著虛假笑容面對他的男人,但他竟然還會對那個人心動,甚至起了憐惜之心。
0 F" H4 ~" [- K& Z 永熒握著男人冷得發紫的雙手,承認了,其實他深愛著面前這個人。就算堂哥並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也沒關係了。因為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失去這個男人。5 U/ N; r# ]$ i+ _, ?9 q
永熒磨擦的動作讓男人甦醒過來,他張開眼的時候,還未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即使面前出現永熒溫和的笑容,他還以為自己尚在夢中。/ `5 I0 V$ A. w
「醒了嗎?」永熒輕捏男人的鼻尖,帶著笑意問道,意料中看到男人瞬間清醒。
8 F [+ r. d; Z# a' \1 v 只見他手忙腳亂地又是為永熒撫額角,拉被子,急急忙忙地想站起來準備食物「你餓了吧,我煮了粥,現在去熱一下……」* m& t- ~5 a6 V, o: }& P7 E
男人笨拙的動作讓永熒想發笑,又覺得他可愛,永熒伸出手用力拉著男人,把他扯進懷裡。
1 Z' a" }* x9 T! E9 x) d5 a 「我餓了,但不想吃粥。」! I" e) J4 J/ t
「那你想吃什麼?」. B7 K, Z, q8 Y6 `$ R0 {
堂哥趴在他身上認真問道。看到他這樣子,永熒忍不住想作弄他的衝動。永熒一把吻住眼前淡色的唇,輕輕吸吼,直至滿意地看到堂哥羞紅了臉。+ f: E9 W% Q$ @ H) O% |
「別鬧了,你病還沒好,要吃點東西才有氣力……」男人想推開永熒,卻反被更用力抓住,永熒緊抱著男人的腰。
5 p0 Z W0 P! F1 S$ _7 F8 D. s7 z 「我氣力很夠,不信的話你來試試看吧。」) H# H8 N( D8 n- P" o' V
雖然說著挑逗的話,他的動作卻是相反的,把臉撒嬌似地埋在男人胸前。面對這樣的永熒,男人終於不再反抗,乖乖任由他把衣服一件件地脫掉。! S$ e4 P! w; R% C8 i
永熒抱著男人平坦的身體,閉上眼睛只用身體感受他的體溫。他怕自己一張開眼就會掉淚,但不是因為幸福。2 l5 U$ P3 U5 ~2 J w1 c1 B+ u( Y C
發現愛情降臨時的,不是都應該喜悅嗎?
0 ~& _9 g8 ^- d; p0 f 而這一刻,懷抱著男人的他,卻只是心酸得想哭……! t- w; V# W6 N! q, `'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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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待會兒有空嗎?」永熒坐在地板上綁鞋帶,扮作不經意的問道,直至聽到一聲微弱的『嗯』才抬頭,繼續說「那剛好,你跟我一起逛街吧。」# t# ^6 T: \# [& O2 A5 w2 N
「呃……?」堂哥輕輕吐出一個疑問的單音,奇怪地望著他,眼裡有著不解。* Z! q. x+ M1 C' y1 V
今天是星期六,學校不用上課,這種日子永熒通常不會留在家裡,不是跟同學去玩,就是和女孩子約會,甚少跟家人一起渡過;而且在永熒的刻意疏遠下,他們已經很久沒一起上街,所以他的疑問不是沒道理的。
- z% _5 Q4 l N 永熒低下頭開始綁另一隻鞋的帶子,粗魯地扯著「我是看你老待在家裡這麼無聊,才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想去就算了!」: N$ r% p( c1 _/ A! z2 x
沒人為意他垂著的臉微微泛紅,彷如情逗初開的小男生,初次約會喜歡的女孩。6 K8 U) _5 \& A% d0 h1 z
堂哥一直沒說話,就在永熒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聽到小小一句話。
# ~3 Z' D% u: N& \" Z) r+ @ 「我也沒有說不要去……」
K; {, h! U: l# c% u9 b/ Q# k 『成功了!』永熒在心裡竊喜,為了不讓臉上的笑容過於明顯,即使已綁好了,還是維持原本的姿勢,直至回復高傲的表情才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拍著牛仔褲的背面。
( S* l; `" X+ c2 T2 Y+ N- @7 } 他高高在上地說「還不快去準備,小心我把你丟在家裡。」7 {$ V: L" U* h' h: L9 @/ s4 A+ i. V
M5 J8 _0 b# s; E! N g 外面的天氣很好,有著秋涼而不冷的微風,以及比夏日溫和的陽光。/ E. J( a) L% \; A0 i. O9 e' g5 y8 n
永熒把堂哥硬塞給他的外套袖子綁在腰間,只穿一件短袖襯衣也不覺得冷,而堂哥卻已穿著薄毛衣,他單是用看的就覺得熱。所以一到達目的地,他就拖著男人的手,在到CD店或餐廳之前,先到常去的時裝店。
( v/ O1 ^2 T& x 手裡握著屬於男人的溫度,雖然充滿骨感不若女孩子的柔軟,但乾爽的感覺卻很舒服。; [4 I# V$ F# }2 J7 F5 j
他不自覺地越握越緊,絲毫不覺兩個男人在街上手牽手有多怪異。0 M1 w: ?$ R3 H: b
進入店裡,永熒熟悉地跟店員打招呼,並讓雙眼在秋冬季的新裝快速瀏覽了一遍。他謝絕了店員的推介,走到快成月下貨的夏衫架子挑選。選了一陣子,他拿了幾件絕對不是他品味的襯衣,無視店員奇怪的目光,找到躲在角落等待,彷彿毫無存在感的男人的身影。
1 @$ v$ F) l; X% n! [1 Y 「永熒,選好了嗎?」看到他手上已拿有衣服的男人,明顯地鬆一口氣,說完就打算拿出錢包付賬。- O0 p- i& Y& o3 q) |8 H4 z$ ]7 s
「幹嗎?」看到男人的動作,永熒不悅地挑高眉,一手拿著衣服,並把他推進更衣室「把它們都試試看!」7 Q$ X) E# J9 N8 U; i( C+ ^$ d: n6 e
「什麼?!我……」
1 b Q3 m/ N7 g2 H 沒等男人說完,永熒就順手地讓更衣室的門隔絕男人的臉,和接下來的話。1 B L) O* b; D/ g0 i$ g0 O) d
他隨便找個角落坐下,期待著驗收成果。沒想到,等待的時間卻相當漫長,就連平常跟麻煩的女生去購物,都沒試過等這麼長的時間。
, \, O( F! M) ]( s 只是把衣服脫掉,再套上新的罷了,有需要這麼久嗎?
! r' [0 ^2 J8 [ 永熒煩躁地扭緊眉心,信步到更衣室前輕敲幾下。裡面終於傳來小小的聲音,然後門從裡面被打開,走出來的是還穿著原本衣服的男人,他手上拿著摺疊好的衣服。2 p5 {+ S1 h9 M: J r
「為什麼不換上?」永熒煩躁地問道,身旁的店員已在絲絲細語,他懷疑男人是不是在作弄他。
% A. S7 i* o# [/ ]% h 堂哥只是苦笑一下,把衣服交給店員「這些衣服太年輕了,我穿不慣。你想買衣服就挑自己的,我在一邊等你就好。」
; s5 W9 k5 I3 ^% | 「誰說我要買衣服,我是看到你的衣服就覺得熱,才帶你來的!」
# S& K) o0 ]- l 「我怕冷,覺得這樣很好,你沒必要把自己的品味加於我身上。」
( k5 l0 R0 o2 W; g. ^7 M2 E 輕輕一句話就把永熒塞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狠狠瞪著男人幾秒,然後大步離開店裡。/ u' D3 V3 `, Q* m: x" a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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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嗎?」堂哥在後面追上來,氣呼呼地問道。想到他不習慣劇烈運動,永熒終於放慢腳步,卻也不答話。
6 U' q' e5 j) u6 p* h 專程把人帶去買衣服,卻在熟悉的店裡讓他狠狠丟面,不生氣才怪!
; R2 y% Q) o8 j/ N" r 而他最生氣的是,堂哥並沒有說錯,他竟然一句話也反駁不了。0 n8 l2 M, Y- S; p8 z( G. c
# A+ I, `! S* Q% C n# P0 S 永熒不說話,堂哥也沒有自討沒趣繼續搭話,只是靜靜隨著他走到CD店去。兩個人在音樂上的興趣不甚相同,他流連在流行歌曲的架子,而男人則自顧自跑去聽外國音樂。
# e( M8 m: p# N8 p' t# V, y) } 原本打算跟男人好好約會的他,完全沒想到一開始就是吵架收場。當然這也不算爭執,男人根本沒有發怒,但就是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如此平淡地面對任性發怒的他,讓他覺得自己像被孩子般對待,一下子就看出彼此的差距。9 f& h7 [, c# G; R
一開始的好心情早已不知所縱,懶得再選下去,隨便選了兩片就過去外語區去。1 W% T/ u1 t4 r8 c9 }* c/ {
永熒在近窗的位置找到堂哥,他正閉著眼陶醉地欣賞音樂,這人嗜好不多,就是喜歡看書聽音樂。由於帶著耳機的關係,完全沒發現背後有人接近,直至被人從後環抱著腰,才驚訝地睜開眼睛。
8 @0 E+ I3 O l; u' P1 w. h 「誰?」他撥開耳機扭轉頭,唇卻擦過永熒靠在旁邊的嘴角,男人立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5 e0 P2 R0 X' f9 N, ^; _
突然其來的柔軟質感,讓永熒想立即把男人拉到無人的角落,狠狠品嚐一番。
$ j. A5 D3 y( } 但他只能以瞬間的速度偷個香再立即退開,除了他們外沒人知道這個吻,卻還是教當著聚人面前親吻的兩人心跳加速。; p) _8 [, c& F' M: L: B
「你……」剛剛才吻過的唇在面前開開合合,永熒緊盯著,彷彿這樣男人下一句話就會是『我愛你』。男人卻無視永熒的視線,搶過他手上的片子「就買這兩片?我去付錢。」( I, U( {9 W: h. w8 r8 n
堂哥的力道明明不算大,卻偏在手心劃了一道紅痕,淡淡的,刺痛了他。
' U+ g/ ^8 G7 D5 X* h ──天殺的他是瘋了,才會以為這個人會跟他說什麼見鬼的甜言蜜語!1 D+ P0 o. e6 n$ C3 E( [" r8 I6 u
他瞪著男人轉身而去的背影,不能反應,直至看到他排在隊伍後面,正在打量手上幾片CD,才驀然發現自己手上的片子早已不知所縱。他皺著眉三步拼二步走著,大步大步往男人走去,正好到那人付錢,他看著男人把片子放在收銀處。
/ ^8 R. I. @, o t- i, n& E4 R 而他在男人拿錢包的時候,把片子一手奪過。! X' T* [6 H5 E- B; r) |
「幹麼?」在永熒說話之前,堂哥已早一步問道,倒是他變得啞口無言,這分明是他要買的片子,這人搶著付錢是要幹麼。男人彷彿看不到他黑沉的臉色,繼續說著。( ~7 C' U) E% L% H- P5 s; i% t
「你不是要買嗎?別玩了,快給我吧。」
" e4 s4 m$ U; Q$ W' j& l+ ? 「我幹麼要給你?」永熒敏感地想到剛剛在時裝店,男人也曾經拿出錢包,心不禁一沉。 @7 P. I7 A2 r, E% z8 M
「買東西當然要付錢,不然你這樣就可以拿走啊?」堂哥的表情是這麼理所當然,倒教他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明白狀況的人,是面前這個男人才對。
1 y2 d2 h" [7 N& c 「我是問你,我的東西,為什麼是你付錢!」永熒失笑地說。) P% T/ P' B' b5 U9 k- }
男人只是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 v. i3 _ b; V: E% u3 y9 L2 ? 「你叫我出來,不就是要我付錢嗎?」堂哥掛著一個『我能了解』的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零用錢花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偶爾就好,別花太大了……」
2 ^! Q7 J1 L8 U; t$ A 而直至這一刻,永熒才發現,十八年的差距……真的很大。! h& q: }/ f4 E! `& z/ Q: L0 ]; X
0 T1 t; i+ p8 _- P S 兩人踏上歸途,而太陽還高掛在天上──事實才不到兩小時。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但怎樣掩著良心,也實在不能欺騙自己這是愉快的一天。' A# O& ]3 ?" F8 A4 h8 P: p
登上不算擠湧的公車後,永熒挑了個靠窗的兩人座,率先走了過去。他一坐下就別過臉望著窗外,好像欣賞什麼好景色。5 Z% |8 N: X: t7 K0 o% B8 Z M
其實,他是在給男人臉色看。臭著的一張臉,分明是在叫囂『真是不愉快到極點』。
7 O# P# K) b, P0 Z4 u 他以為男人會很快坐下,道個歉,安撫他,然後他還可以順勢在中途下車,繼續未完的約會。然而等了良久,卻不見男人過來。6 A8 Z) D7 L; [
永熒不耐地四處張望,終於在車首發現男人,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阿婆上車。永熒瞪著眼,看到老人家危顫顫的,跟男人一同走近。
& U, K: X1 C! b& X4 K U" \ 「婆婆,你小心坐。」男人沒有絲毫考慮,就將阿婆安置在永熒的身旁,完全不見他發黑的臉。
1 {% H- g+ o2 I# Q 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明知堂哥做的是正確的事,永熒就是不能停止腦海中的不滿思想──他了不起,無論對誰,甚至是街邊的貓狗,都是這般溫柔,這麼一視同仁。
E7 \% @: e, Q# l! e 他氣得扭過頭又看著窗外,卻聽到一聲小小的道歉。1 l5 n! l1 S2 b2 X; W* M a
「永熒,抱歉……」堂哥細細說著,永熒聽了從鼻子哼了聲,還是回過頭。他總算記得是跟自己一道出來。但男人接著卻是說「抱歉,你可以讓坐給老伯嗎?他腳痛,站不久。」
, D1 W& z: o2 K2 H% G) @3 V 永熒這才看到男人背後跟著個老頭子。他霍地站起來,粗暴地大步走向公車的角落,坐吧坐吧,反正只要對別人好,不用理他的死活。4 {, y% t2 b' V4 h( \4 Z) M+ S0 Z
他知道這樣的幼稚很難看,更加拉開兩人的差距,尤其是男人一直如此柔和的笑著,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夠沉穩地陪在他身邊。
0 n$ n |, ~, Y( B% `( O! D6 ? 心軟了下來,永熒又再次尋找他的身影,偏偏車子倏地剎停,男人就在他面前往別人的懷裡衝。而他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把拉住堂哥的手臂,往懷裡拉。
3 B. ~! _! N2 S) d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永熒讓男人站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用雙臂把他圍在中間,他口氣冷冷地問,想到剛才一幕,氣就打心裡直發。, |) `+ f2 I8 U6 L! P; H3 A. D
……好險,差點就讓別人有機可乘,吃盡他的豆腐。$ }( T: k5 Z+ Y+ L" c
「對不起,要你站著一定很難受。」男人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儘管口裡說著抱歉,方向卻是完全不正確。
* c& g" A$ |; v$ Q% l" W7 x 氣得他差點就要吐血。3 q7 E2 N; L5 c& F" ^* w1 j
永熒更貼近男人的臉,呼吸著從他胸膛裡吞吐出來的空氣,他幾乎就要吻上去。
_& S1 B! W# P( S" z 「誰在跟你說這些了。」這種事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是介意,這個男人不是全心都看著他,向著他。
: c0 N' y4 |$ f6 d 他在男人耳邊輕輕呼氣,噴得他直發癢「你認為我今天邀你出來是為什麼?」
7 ?1 f. e9 o& R1 D. | 堂哥搖搖頭,一頭棕髮在陽光下軟軟的甩著,他伸手去撫,手指在髮間穿插著。
# Z3 W- q6 Q: T" _2 g8 H% Q3 d 「你不覺得,我們今天很像約會嗎……」他多想乾脆把人抱入懷,壓著他的後枕狠狠吻著。要不是還有理智阻止他,而他不想讓人當瘋子看;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男人羞澀而愉快的表情……那傢伙一定會高興的,畢竟他們是在『約會』。
1 [( `, \5 _- X 男人只是露出窘困的表情,輕輕把手抵在永熒的胸前。: Z: G5 i, [1 M" d' t6 A& @( i
「你別靠我這麼近,別人在看,而且很熱……」他淡淡的聲音沒有半絲慌亂,至少沒有永熒想像中的感情「……還有,我們兩個男的,說什麼約會,你真是太胡鬧了……」% G7 M8 m- M7 S. ^1 C8 R' {
窗外的陽光明明沒有減弱,永熒卻像掉進冰水裡般,渾身冰冷。而臉頰卻偏偏燒得火熱。
& ^. d# Q, y7 P; N+ \ 他努力控制著心裡的怒火,還有彷如被甩一巴掌,那種自尊心碎裂的感覺,歇力地維持形象。
( e8 e v8 o7 E B, i$ b i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永熒冷笑一聲。
2 z- r5 g; ]' B0 t 「你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錯,約會當然是要找可愛的女孩子,像你這種又老又醜的大叔,頂多用來當約會的試驗品。我只是在預演一下,沒想到你連代替品的工作都做不好,害我丟臉,你的用處,大概就只有在床上取悅我……」2 S/ K* Z8 _1 X( J7 T8 O
尖銳的話一話出口就無法停止,更無法收回。男人的臉隨著永熒的話,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他什麼都沒話,只是狠狠的咬住下唇。原本紅嫩嫩,讓人想咬一口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男人由嘴唇至整個身體,都在發顫。/ D+ e; L9 A& T6 X
永熒心裡昇起一陣挽回面子的優越感,但是被針刺般的內疚也同時侵襲著他的神經。他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男人,想伸出手去扶他,所謂的自尊卻不准許他這樣做。
* J; r& k# N5 c" q- G/ W 他在車子停下的時候,逃命似的下車,他轉身想留句話,卻被男人最後的模樣震撼住了。
% Y1 p# e1 w M! a 堂哥竟是在微笑。他沒有憤怒或是難過,只是掛起了寂寞的笑容。: x/ N$ H% k) `( q8 C
這個表情,連同他唇上凹凹凸凸的齒痕,一同烙在永熒的心中。
) e! M" M4 u( q8 h9 u! E 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又再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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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熒倚在欄杆上單手托腮,望著樓下氣氛熱烈的運動場,邊用手上的考卷有一搭沒一搭地搧著。
- z7 a1 o! V6 Q; t* C5 M2 w; O 「快傳球──」球員在場上叱喝。坐在場邊休息的運動員看到了永熒,招手要他下來,永熒無聊地揮揮手,拒絕了他。
' Y& s2 k* n7 S& L$ u u o 由於永熒身材夠高,運動神經也不錯,籃球隊好幾次招攬他入社,他也基於好玩參加過幾次練習賽,但今天他實在是沒有心情。
. e; \ V, t5 F0 R 看到那隊員失望地別開頭之後,永熒繼續無意識地用考卷搧涼,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7 ^& \, e7 ^2 c8 v 「唉……」
3 C$ }' d" J. ~; ~, A- L* X# Q 「永熒──」
* |, I* S" l4 f! \- _& K7 K0 v 同時間傳來一聲甜膩的呼喚,然後就是身軀貼上的溫度。
" d' H; L4 K/ D$ I% z 「怎麼了?你不是把我當作十惡不赦的壞人?」永熒往後面瞄了眼,沒好氣地說。
4 ^, e) J3 |. L 「別這樣說嘛。」身後的女聲嬌滴滴地撒嬌,邊以額角磨蹭永熒的背部。2 u& s7 A0 m/ c- f* D3 T# Z" e
智鈴是他前度女友,上次就是因為她大嘴巴,兩人的性事才被學校發現,她甚至把所有責任推在他身上。0 Q7 u, ?, @/ a8 L! t2 j$ ]
「人家只是嚇怕了嘛,人家怎知道會鬧這麼大,你要原諒人家,好不好嘛──」智鈴繼續以膩人的聲線說著,雙臂更用力地纏繞著永熒的腰。
) a" j: G1 O/ e4 q- x 女孩子都這麼低聲下氣,他還生氣下去就太小家子了。 c8 v6 W3 E2 c, s' ?& c
永熒轉過身面對智鈴,主動把她環入懷裡。
' @$ E$ u7 T7 @% f5 ` 抱起來還是女孩子舒服。軟綿綿的,不同男人只有平坦的骨感,尤其智鈴雖然不大長肉,胸前卻夠偉大。帶出去不失禮,抱起來也舒適。
8 d- G2 W* }% F% `/ p Y7 m 「這麼久不找人家,你也該想要了吧……」智鈴輕扯著永熒的領帶,挑逗地撫摸他的下巴曲線。, e8 e9 v1 B* E
雖然智鈴樣貌和身材也合格,可惜就是腦袋生草。
, P, O2 D' A( k& E5 c9 H+ i 永熒單手環抱著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他在她耳邊呵氣「……這麼想被我吃嗎?」% c% t7 ^. t7 O8 M4 `' l9 F
一陣香香甜甜屬於女孩子的花香水味傳入鼻腔,永熒皺起眉,倏地懷念家中乾爽的爽身粉味。8 n/ u5 j# T( a% Z7 W5 u+ a
屬於那個人的氣味……4 i8 |+ l0 M$ @. Y! ]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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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硬綁綁的男性身體,還有那種不置可否,令人生氣的不明不白的態度,但他就是偏偏被那種男人吸引。$ \& M7 f( o" Y* z
想要被他注意,被他撫摸,被他愛憐。- c( N7 C0 [7 @- W% w
但那個男人儘管提供了身體,卻自私地不肯付出任何感情,除了父母之外,對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包括他!
/ N: I$ T; f' J ……像昨天就是這樣。
; L2 e: p* a1 R* V6 e1 d4 U& Y 黃昏時間丁母在準備晚飯,而他在客廳在電視,也許閒著也是閒著,母親邊摘菜芽,跟他攀談起來。5 u$ C, F# Q; ]$ z7 E4 s' f5 ?
「最近你怎麼老待在家裡?」& n" y' }( T& g/ e5 U, G( q) k9 _& h
正在亂用控制器不斷改變頻道的永熒,聽到母親的詢問後,停下手望向母親。丁母一副閒談的樣子,眼角卻偷瞄著他。2 t8 { n/ {( W8 K" Q& L
永熒裝作自然地聳聳肩,刻意不忘向堂哥的方向「沒什麼,快要考試了,就多留在家裡準備。」
* w5 p' C6 c9 C/ E3 c8 n8 b% n 他怎敢說,他留在家裡是為了方便跟男人纏綿。
$ N$ Z4 H% G; {3 f& @, g# E$ x 「是嗎,由開學就準備到現在?我看你是纏著堂哥不知在求什麼吧,整天往他房間跑。」
4 s' D( D; |. X3 M2 |4 Z( Q 丁母卻笑咪咪地推翻了他的謊言,永熒這才知道,這陣子他們混在一起,大家都有目共睹。
8 L0 j! ]4 f' k4 A& L 他不禁擦地紅了臉,像被發現什麼秘密似的。0 P) U, |5 x2 S/ @. ^3 z z2 r
「你別老是打擾堂哥,他也有要忙的事。」0 D& @& h, ^6 h7 R1 ~
「不會,永熒來我房間都是看書,他很靜,不會吵我。」
: L0 ]( r, Q% ^1 e. A5 L! I! O! B 堂哥溫柔地為永熒脫身。永熒不禁望他一眼,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倒也好笑,有人唸書唸到床上去的嗎?但是看他願意為自己說話,心裡倒也高興,永熒有點得意忘形。( C! \/ {! G$ _, F$ A, A! x
「我是看堂哥老是一個人悶著,才去陪陪他。」他親熱地坐到男人身邊,光明正大跟他勾肩搭背。
# Y+ q% A/ y" n8 M: } 而他更高興看到堂哥也點頭附和。+ N0 ~5 C1 e0 ^+ E0 r
原本對話在這兒結束,就能劃下完美的句點,偏偏丁母卻意猶未盡。
, I) M, G$ V/ s3 \1 b# R: N2 H 「子栩你不能太寵他喇。」她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樣「上星期他不是找你一道上街嗎?結果只有你獨個回來。其實他是騙你出去幫他付錢,然後自己不知去哪兒玩吧?」
' |% V9 V: e3 I3 F: k6 X& E 永熒瞬間沉下了臉。那是一次失敗至極的約會,而最後他把男人丟下自己離去更是最失敗的地方。而回家後堂哥什麼都沒說,沒有怪責,只是平常心地跟他相處,更讓他感到錯敗。4 `8 G" b4 ~# x
這證明了男人一點都不在乎他。
& k, R1 j# b6 [4 O 永熒咬著牙沒有說話,他意想不到氣氛會轉向這個方向,這件事竟突然被提起。# D9 ~- B" n, ^8 C
而堂哥像是想打圓場似地,故意輕鬆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嬸嬸別在意。」9 e( F4 d) j" D* x. T% q
一句話像甩了永熒兩個巴掌似的,他頓覺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心裡的一團火燒得老高,也不知是憤怒,還是覺得恥辱。( o p$ @6 g! d U( Q
──他們分明是在約會,別把這跟小孩子的玩意拉在一起好不好!7 h' u) Z1 H: J9 C* Z
他瞪著堂哥直至雙眼發痛,最後終歸放棄似的狠狠跺一下腳站起來。- \- Q( ?: g3 M0 h
「你們是要我怎樣!跟女孩子一起不好,我找堂哥又是打擾他了,都我不對!」他吼著說邊用力踢了沙發一記。+ f% j: h8 q1 B1 f, X
接下來更讓他感到愕然的是──) K2 a5 }" c% f
「永熒,你怎可以這麼大聲跟嬸嬸說話?快道歉!」) i$ ^& g, h( f5 B4 X3 `3 L3 L) g
即使把他推倒佔有了一遍又一遍、用盡說話傷害他、甚至把他獨個兒丟在街上……都從來沒有發怒過的堂哥,竟然因為這種小事而罵他。
) v0 i1 q; i8 V9 |$ A2 o 沒有被這更令人驚愕的事。
" h+ n9 `- a& T2 Y 比較起被責罵這種事情,一直不被重視的感覺更令他受打擊,堂哥一定是不在意他,才會無視他的所作所為,並不為所動。
7 b3 X: Y9 _+ V% X, `; k# Y9 j- H& d 這個人對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敷衍……6 I7 _% J L* C3 t; t
在憤怒都褪卻後,只餘下失落和難受。
9 t+ z; }. p9 V0 C3 L6 r 他怎麼可以承認,在他發現自己愛著這個人後,並以為那人同樣關心疼愛自己,卻都只是一種應酬。8 w4 a! ~" h! x0 N$ ?9 u1 X
0 Z4 E* j+ S* c4 G 「永熒,你怎麼不理人家。」智鈴的聲音介入了他和男人的世界。
8 N. M& C7 ~% r3 I8 c 被寵愛慣的她聲音中有些嬌縱,永熒突然覺得她那昂著首,一副小鳥依人地望著他的模樣十分造作,連她像時下女生總愛自稱『人家』的態度也令人厭惡。
. ?+ X" o9 Z" R/ [' g& V* D7 t 他伸出手把她推開。/ l) w, _: e; V* X
「哎,很痛耶!」許是他用力過猛,智鈴發出抗議的怒罵,永熒有點於心不忍,停下了準備踏開的步伐,回過頭來。
/ h" {; Z1 h/ N/ I 「抱歉,我……要上洗手間。」他隨便找個可信的藉口。6 v( E. o) Q5 @& k! W; Q( }" A
沒想到智鈴卻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w0 Z( I: m- Y) M2 O; D
「瞧你心急的……好色喲。嘻,今天放學來我家吧?」她掩著嘴扮作害羞地微笑,雙眼卻充滿媚態地瘋狂眨動。
$ Y j8 h) Y' r P; q7 J7 g 永熒只覺得倒盡胃口。5 C5 g" E& p9 r+ C6 O3 Y
「不了,我還要回家唸書。」他忙不迭地拒絕後,不再讓智鈴有說話的機會,就往男廁跑去。* ?1 Z; k# b5 s) i$ e3 G
與其抱著這隻滿是脂粉味的調色畫盤,他還不如回家親吻原汁原味的清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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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又過了兩個月。
$ C2 J4 w. M6 t7 I: j 在三天前,永熒就表示直至考試完結,這期間希望大家不要接近他的房間,他要用功。3 |# X) Y- v, u
他提出這種要求,父母也不是沒懷疑的,畢竟永熒自幼雖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從來沒看過他對學業這麼執著。教他的老師就感嘆過,要是這孩子再努力一些,以他的姿質現在上大學也不算早了。但丁家兩老總是微笑,只要他活得好,平凡一點又如何。
% l% F/ y* K5 a! `( V! z% p 所以雖然永熒是跳過幾級,年紀比同學年的少上一點,卻還是過著跟其他學生沒兩樣的生活。
# V# K- K0 E0 ?& K7 B, d* l 上課尚算用心,功課馬馬虎虎,考試前兩天翻翻書本,而其他時間都是在玩。
9 i! A1 ^* J: C 所以這次對他的突然發奮,父母只抱著觀望態度,心想他不知是否又在打什麼主意。
/ f% w& U7 ]9 V" ~! V; g1 F5 m' P, c 永熒當然也了解他們的想法,但卻不打算解釋些什麼。) `0 C E( e& q; K9 M4 ]6 h
這晚他同樣把自己堆沒在教科書,筆記,舊試卷中。* r5 o8 ^, c6 n2 P1 I4 K
他有個習慣,溫習時喜歡把同一課文的相關資料堆在一記,再記一次重點。
! d' f0 [+ F$ K, M 正當他努力記著筆記的時候,卻倏地受到阻礙。9 ?- Z L% J+ N% z" X* @
「嘖!」永熒輕輕咋舌,把手上的筆用力甩動兩下,再試著在紙上寫字。3 ~, b5 F$ c1 M
紙上只有被劃過的凹痕,半點墨水都沒有,永熒隨手把筆丟進垃圾筒裡,開始為自己按摩雙手,尤其長時間因書寫而感到酸痛的手腕。
$ }9 V2 k, D( K& ?, a 他用姆指按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慢慢捏著,腦袋也輕鬆下來。1 T* Z2 _5 l2 K$ U) y
這次突如其來的發奮,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心虛,覺得愧對了自己的天賦。. `$ Z4 E& ?& G S2 \
他只是在想,堂哥老是把他拿孩子看,是因為他太年輕,不能獨當一面。如果他早點擁有成就,早一步長大成人,堂哥就會發現,他們是站在同樣地位的男人。7 A+ d; }. ~6 K8 p3 @ X' f# l
那就不能再忽視他了吧。, L# T- \6 e1 ~0 v
為了這個『目標』,永熒覺得現在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是他的。
2 o# e2 p) N! Y/ K+ v) ^ 他是這麼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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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電子鐘突然響起Bi-Bi聲,已是半夜十二時。
% Y8 p* {9 D% B& ]# T 混雜著響鬧聲,外面也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永熒瞇起雙眼望著房門,看著它悄然被分開一條縫。
/ H2 Z( e) [3 I% h7 ] m) D 時間到了。! m# j4 g* R$ Q. @( {& q4 f
堂哥像貓般靜悄悄地出現,一步步不發出聲音地接近,他放下手上的盤子,糕點的香味四溢,有永熒喜歡的小酥餅,也有男人專程去買的巧克力蛋糕。
- N# z+ {! P. l" V; Z. n 他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蛋糕送到永熒嘴邊,永熒不假思索地一口含住。
$ J* o, B& `, i 堂哥燦爛地笑了,把叉子交給了永熒,接著主動握起他另一隻手空著的手,仔細地按著。1 @9 b/ v, ~6 H/ i) X& P4 w
男人仔細地揉著永熒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為他鬆弛每隻手指,帶著涼意的指尖就像膏藥似地,舒緩了雙手的疲勞,永熒舒服地合起雙眼。
- ?; X) P7 v2 q; W$ e+ A& } 其實這是始料未及的意外收獲。
) T. f" w5 K& s: V) ^. C% p 在他開始唸書的第一晚,同樣在這個時間,他聽到房邊有細細的蟋蟀聲,一瞬間他還以為家裡有老鼠了。
0 J8 {( L+ h; P7 }2 }$ ~' C$ W. q 他拿了本字典走到門邊,準備一開門就摔過去,誰知卻看到堂哥驚惶的臉,還有滿滿的食物。 J8 L. W' ]! o7 O) L+ f
──我,我怕你會餓了,所以……我放下就立即走了,不會打擾到你。
. u: E" ^7 j' X 男人期期艾艾地說,永熒覺得這樣的他可愛極了,恨不得把他抱上床狠狠疼愛他,直至他哭著求饒。
9 \. i( Y( `+ ]2 g5 Z/ R5 c 但他控制住自己,歇力要成為一個『大人』,他成熟地輕握堂哥的手,說『很高興他來了』。2 a9 E5 v- l& I! ]% G
接下來堂哥每晚這個時候也會出現,待過一小時。他不知道這點時間,就能沖走永熒的所有疲憊。 j! [' u- @5 V& \# _
不知不覺堂哥已完成按摩,永熒也把蛋糕吃光。他突然定晴望了永熒半晌,輕笑了出來,然後伸出指尖劃過永熒的嘴角,抹去黏稠的巧克力醬。' ?1 L d W" Q: o$ g
他吐出一截舌尖,緩緩地把手上的巧克力舔去,只是一個自然的動作,看在永熒眼中卻彷如挑逗。
f+ e! J0 c, }( x ?) g 那粉白的唇嘗起來比巧克力更加甜美,那舌是怎樣跟自己交纏……
$ v; z7 E; x) _( F* Q: @8 d$ Z 永熒倏地撲向堂哥,用力擁住他,像是想把自己狠狠揉進他的體內似的,大力環抱著。他雙手差點就要勒斷男人的腰。2 l2 O& H- k5 ]% I* w
「啊!……永熒,你怎麼……」堂哥受驚地輕呼一聲。永熒能感受抵著自己的膝蓋正微微顫抖著。7 }% r" w: a! O' C( x' L
他現在就想要擁抱他,佔有他──永熒這麼想著,但他必需要忍耐──他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甩著頭,他甚至想隔著衣服親吻男人的小腹,胸膛。7 h/ X/ C+ E' K: p# @9 G
堂哥靜靜地任著他抱,沒有再說話,永熒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起伏。5 x1 O7 ~0 E& k, F$ N
「你這麼用功,一定很累吧。」男人傳來淡淡的話了,語氣那麼柔軟得像在哄孩子睡覺。% a4 V3 e& y+ I% \0 ~7 P
永熒感到一隻手溫柔的撫著自己的髮,纏繞著,撫慰著。' B: X' r. Q5 e% t8 P" V0 k
他有種錯覺,覺得男人正用自己整個人,環抱著他。, `: Q& _5 S7 s" @! i
「在考試完結後,我送你點什麼吧。」堂哥繼續說著「不論是什麼都可以……你想好了就告訴我吧……」- s# }9 H+ F6 J0 h' }% q, J! B; P
從天而降的驚喜讓永熒渾身一震,他把臉更深地埋進這個溫柔的男人的體內。0 F9 C5 z9 o9 ^" p. _/ D' {* E [
他知道堂哥只是為了讓他用功才這麼說,但這樣就夠了。他一定能夠證明,他可以帶給男人幸福。
# U1 o6 Z9 x: R4 H" z 在考試一完結,他一定會帶著最漂亮的成績單,跟這個男人說,他要的禮物──. }7 b0 r0 z& a
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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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一週的考試終於到了尾聲,由考試之前永熒就開始期待,只是為了男人的承諾。* @0 X" T9 N8 g- R/ v
今天之後,那個男人就是他的了。
/ z9 W" B w1 H# \2 i0 U- Z 試卷從老師的手放到桌面上,待鈴聲一響,永熒就執筆書寫,真是簡單得無聊的題目。他想著,連做試題都分心。
# h0 _4 [- S: [8 j5 `8 E& E 他想到昨晚那個擔心的男人,怕他緊張,竟然來哄他睡。$ `% `& t6 J' r- _, _1 @
男人就坐在床邊,用那雙乾淨溫柔的手,一下下拂他的髮。他舒服得瞇起雙眼,慢慢入睡時,卻倏地聽到一句『我現在分些力量給你,害怕的時候,就想著堂哥吧!』
8 L# {0 ]. q) c4 t, y, g 真是每次記起就想偷笑。3 @5 _6 {* p9 e& }( B( n: @
這個男人,明明大他一截,也不是什麼天生麗質,偏偏偶然單純糊塗得可愛。
! N9 r. D6 ?1 C4 W' q o X 他衝動地想把堂哥拉上床,好好享用。可惜男人早一步離開了,臨走時還小心為他拉好被子,叮囑他別著涼了。* ~$ m) ]/ \- g
嘖,又不是孩子。然而即使像個小孩般的對待,他還是高興的,畢竟男人關心他。* Q" z% i+ x4 |6 n/ W/ W6 s* `
想著寫著,試卷竟也完成了,永熒乾脆把時間都用來記憶男人。/ W. [' r/ m# f
他想到那白晢的身軀就心癢難耐。
5 ]: x1 u! f( Y; k& T6 [ 他已經好久沒好好抱過堂哥,今天他要連本帶利,一次拿回來。# Y3 W3 d* E6 D% C Y# k
& [' p2 ?) \ X: T. E 考試完結時還只是中午。太陽高掛著還很大,不過在十二月的天氣卻算溫暖,不刺眼。
" n Q! c8 [ x. P 永熒急急地走著,從來沒像這般迫不及待要回家。 n) `( f% ~3 \* y/ i
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到男人的房間去,存溫一番。要細細地親吻那濕潤的嘴,永熒倏地想到那晚男人舐舔巧克力的煽情,乾脆買個蛋糕吧。, z$ p0 Y! _# [
他走到校門後停住腳步,要買蛋糕的話,就向左……
/ v1 N+ I7 B# M' |" M+ I 永熒把頭轉向左方,大門的柱子旁立了個人,他驚訝地張大嘴巴,而那人剛好瞄向學校的方向。
) `/ F9 i9 J1 a9 m 這是在做夢嗎?他不禁問自己,剛才還在思念中的人,竟然就站在這兒──他乾脆提起兩隻手指,用力捏上臉頰的肉──「哎痛痛痛!」3 I O6 V2 w- | s
他痛得大叫。
) J5 X9 |3 T, ` v d$ U% O 「你怎麼了……」堂哥原本一直靜靜的微笑,這會兒卻慌慌張張走上前,想也沒想的,伸手觸上微微紅腫的臉龐。& w& L, T$ x2 Q( F: \1 c* v
永熒倏地抓住男人的手,他在堂哥擰著的眉中,竟找到絲……心疼。- ]0 z6 Q( o8 P4 L2 Y( J
他會擔心我。永熒高興地發現,他止不住興奮地,把男人的手移近嘴巴,磨磨蹭蹭。
9 W8 s! d- [9 D# y 「永熒,手……」堂哥傳來細細的抗議聲,但他卻裝作聽不見似的,反而用力吻在他的關節。他感到男人掙扎著要抽離,他卻偏偏握得更緊。- v* B2 x4 w8 C8 k. a- ]
「別這樣,別人會看……」堂哥從臉至脖子都染上豔麗的紅,永熒吞一口唾液──他現在就想要了這個人。
. V! s( u7 H( i( j/ J4 k 他伸出舌尖沾濕下唇,差點就把持不住。
4 c `( B7 a6 ?8 [ 「你怎麼來了……?」/ N7 B3 \" h0 B% b
「啊……」男人像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愕了一下後,原來已緩和的臉又再轉紅「我,這是……我不是答應送你獎勵嗎?我是來看你要不要去買……而且,而且也快到聖誕了,可以順便看禮物呀……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 d0 d8 d B; C. } 堂哥一口氣,卻又斷斷續續地說完,立即低下視線。看他的視線這般游離,永熒了然於心地微笑,這彆扭的傢伙。; v7 @. v' ~1 M) [* }
「我呀……的確有想要的東西,想很久了……」永熒漫不經心地說,男人立即緊張地抬頭,永熒還發現他握拳的手微微發顫,整個人全神貫注。5 I1 x/ l9 ]8 `6 {# ^& Q$ w
看到他這樣,就忍不住想逗弄,永熒惡意貼近他耳邊「我──要你……」
4 T4 r# S: \! }5 ^, M 說完堂哥的臉又紅又青又白,他輕輕咬著唇疑惑地望著永熒,深呼吸了幾次後,才開口。
& ^, H' h+ N3 N& e 「要……我?你確定嗎……」他越說越細聲「這個不算禮物吧……」
& R6 E' [' L2 d# }4 I8 U 男人一邊說,邊不自覺地用手撫摸鎖骨,頭亦越垂越低。
# `4 S& p$ i+ B0 q: G" |8 s 他一定是誤會了──想到這點,永熒忍不住咧出誇張的笑容──若是上床這種『要』,當然不算是禮物,他要求的怎會這麼少。$ j5 s* k+ W! E
他要的是,這個人的全部,包括身,還有心。
! Q6 Y6 R8 N: ~+ u O( g 永熒又再更加貼近男人,他僵硬了一下,但沒有退開,永熒認定他不會反抗,乾脆握起他的雙手。6 J3 j9 n3 M' F% d& C, N; @+ o
他差點就想跪下,說些求婚用的詞。當然他不可能這樣做,他絕不向人下跪,而兩個男人也不可能結婚。; X) Z6 c5 ~+ ]+ {
但即使他們的未來只有不見天日,他也不會讓這個男人逃開。, k' U2 ^3 ~6 K, V/ S
而且他有自信,他絕對會是一個成功的天之驕子,堂哥跟了他,絕對不會吃虧。
4 I% N/ E! ^- v; y$ _ 「你會兌現承諾吧?」他握著男人雙手,深深望著對方雙眼,卻在裡面看到了退縮,他生氣地更用力扭捏男人的指尖「你答應過,什麼都可以的……」
. [" u0 V- B- b8 e1 k 堂哥像終於聽明白似的,訝然地咬著唇,他的雙手都在抖了。
7 B! y6 S) V3 ]: S* f; d 我要你──永熒想這麼吼出來,電話卻響了。不熟悉的音樂來自男人的手機,永熒只好悻悻然地放開手,尤其看到堂哥鬆了口氣的模樣。* @6 a' G! `5 h$ t/ M2 l
「喂?啊……是嬸嬸……」一聽到是丁母就立即語氣都轉了,永熒火冒三丈地站著跺一下腳,乾脆自己走開。
' }4 ^6 p: j; G/ C 反正他心中就是沒有我……永熒苦澀地想,剛才的不可一世都消失了,只餘下澀澀的酸,他扁著嘴覺得雙眼發麻。
: ~6 [8 w: x+ h! {$ l2 m: w& Z 還以為他會高興地接受,即使推卻一下也是因為羞澀,但像現在這樣完全否定的逃避,卻是始料未及的。* F; a5 \9 m. s3 p6 i/ P' r
他是把我看成怎樣的存在呢……永熒雙手叉在褲袋裡,隔著布捏緊拳頭。明明吻也吻過了,做也做過了,難道他真的完全對我沒有意思。- {* m' P, B1 Y) {0 J' B
那麼他又何必任我為所欲為。. U" K! p+ R8 l# r; u7 z
真的是因為讓我待在家裡嗎?還是說取悅我會有什麼好處……這樣子就能保有他在家中的位置,就對得起我的父母?/ B1 I. a8 r; v* e& Q8 N$ F
要是母親知道,她的兒子一直在抱一個男人,她會有什麼表情。
' B% P8 q# ~2 S' q0 `* v" k; ^ 永熒心裡升起邪惡的念頭,隨即又把它打散,他瘋狂地眨動乾澀的雙眼,為自己連這種事,也想當作要脅男人的籌碼感到可悲。
& A+ Z) S# D4 r5 |9 D 他現在只想遠遠地離開男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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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熒胡亂地走著,明明低著頭,卻沒有看路。5 g' a1 c. w# }7 y( {8 W2 g2 Q
倏地腳邊踢到了什麼,他身子一偏,連忙穩住差點摔倒的身體。
) j# O6 M/ o% n0 E8 o 「你是怎樣走路──」還沒看清楚就開了罵,永熒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竟然沒人。0 t- L0 j" d% r6 t
他不禁心一寒──而這時,竟傳來了聲小小的,幾不可聞的飲泣──(……現在才大白天,該不會有那玩兒的……)7 @4 E* p/ V: E5 d! i
永熒的心突地一跳,他閉起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微微地睜開一條縫。" P. l% g5 K6 v: F: t
這次他的頭垂比較低,終於看到聲音的來源,長椅下有個孩子捲曲著躲在下面,正抱著膝蓋抽抽噎噎地哭。' [6 O# w, q6 z$ @
剛才就是被他凸出的腳丫子拌倒。
- L1 g$ ]) w0 K, m2 a5 A" ~" z 永熒無奈地抓抓頭,最討厭哭泣的孩子,而且他才想哭好不好。本來覺得麻煩想一走了之,但看他哭得淒涼,也就不忍心,不禁想到小時候也曾經迷路的慘況。
3 L3 a; Q% ]1 H ]! u2 s5 g 當時他總不聽堂哥話,老是甩開他的一手,結果被人潮一沖就散了,最後被找到時,還抱著堂哥,兩人差點沒哭成一團。/ w$ g- h- {# h; ?$ i' K% I
永熒蹲下來,仔細望著那孩子,先想個辦法把他弄出來吧。 a l7 `+ Q+ Q1 o0 q/ d
他伸出手想拍拍孩子,而小孩也因光線突然消失而敏感地抬起頭,正好對上永熒的大掌,呆了一下之後,竟然號啕大哭。# N1 b8 A% Q4 S% r& g, ]
「嗚──別、別打我……」孩子害怕地縮成一團。5 N( q+ G7 G3 U; _; W% e" Y9 r
「不,我……大哥哥不是壞人啊,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哭。」' g1 f- D( s2 s* _* Q E
這孩子比起剛才更要厲害的哭聲,嚇得永熒手忙腳亂,尤其他嘴裡一直呢喃著『不要打我……』,永熒更是怕被人聽見會誤會。
' I4 z- I& h( ^5 ] 「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不會打你,也不會欺負你的,相信我好嗎?」
# x. ^# `" T p' j 他納納的不斷重覆,但對方卻毫絲不為所動,他差點就要動氣了,今天明明該是他高興的日子,卻什麼都是不如意的。
2 a8 j; t1 ?. y! z* Z1 `3 g3 f! Z 幸好這時,男人的聲音由遠而近的慢慢接近,永熒站起來朝他揮揮手。. { g7 Z2 D*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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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一來到,就眼尖地發現椅子下的小男孩。
. M3 X- Z; @3 U1 C7 M% G# y$ P% Z 「別……我會乖的,別打我……」孩子還是縮成一團,自語自言,永熒唯恐男人聽了會誤會自己欺負他了,連忙插口。
0 b6 E" p+ D$ Z, I+ b& s 「跟我無關的,我發現他時已在哭了……真的……我有安慰他的,誰知他一看到我的臉,就說什麼別打他,我根本碰都沒碰他……」
8 w- z1 t, r( K+ c 永熒努力地想撇清關係,但男人卻彷彿沒有聽見,他倏地覺得自己多餘,收了口。
_0 `. S0 |' y2 u0 ?3 H" s 堂哥細細地望著孩子,然後從口袋拿出手帕,把它遞給永熒。4 t7 Y0 d' O( Y; N
「抱歉,可以請你幫我沾點水嗎?要乾淨的。」
: o6 [' ^# q$ B( y2 d# X+ o 永熒接過男人的手帕,兩人的手指有一剎的碰撞,堂哥立即觸電般收回手。永熒轉過身,心裡不是味兒,他不滿男人客氣生疏的口氣,更不爽那如避菌末般的態度。* O: X# g* N& c6 A: G6 R
他走到附近的飲水機裡按了點水灑在手帕上,再回去後,堂哥已經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真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的。) S: ]8 m$ S! {, q9 K! a
永熒把手帕交給他。. [- F, X- g g2 ^
男人讓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單手抱著他,邊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印在孩子的膝蓋上。永熒這才發現孩子的膝竟損傷了一大片,到現在還在滲血。
: K( J8 H' J+ S( J 「嗚……」男孩怕痛地雙手緊扯著男人的衣服,小手捏得緊緊,卻倔強地咬著唇不肯叫喊,只有眼晴變得紅通。; d+ r1 c. v8 Y/ K' [$ V+ s$ v
原本永熒覺得堂哥對孩子太好,還有點妒意,但看到這一幕,卻不禁對這孩子升起絲好感。
' J6 @. L: Q# A6 h9 S @8 m5 [ 待男人清潔完畢,永熒輕撫著孩子的頭「好孩子,你很堅強。」/ r( U. M5 @( G
以前生病受傷,他乖乖接受醫治,堂哥都這麼對他說。這一招絕對管用。8 f2 e5 s! w$ G+ C j7 Q0 l
但孩子卻是低著頭,輕輕左右搖晃了下。他的雙手握得死緊,絲毫沒有喜悅。
, Z* W6 b9 v" q3 E# y8 m( R& _ 連堂哥也是一反平常的沉默,他只是默默收著手帕,肩膀一縮一縮地抽搐著。
@2 F: N( j- N V- L) X0 J! o6 X 堂哥倏地抬起頭,永熒驚訝地發現他紅了眼,他站起來拉起永熒的手,兩人走到遠一點的地方。
. {0 b+ f" ]5 e1 j$ Q# K C 永熒還未能來得及高興,男人主動牽他的手,就因接下來的話而呆住。# y5 L4 f9 d7 K% O- C
「我們要把他送到警局……」堂哥深沉地望著永熒「……我想……那孩子大約是個……被虐兒……」# B \2 e, O" F; t5 t* I" _/ t5 {
永熒覺得他握著的那隻手,瞬間變得冰冷。他回望著男人,看到他眼眶又濕潤了一片。& z" b2 j2 [/ S6 q+ \: V% c6 t
男人的手在發抖,他的沉默也令永熒不知所措,從前沒有人教過他,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9 H' g% y. `1 ^- f6 [) k: ?! m% d 「那孩子的小腿上……佈滿了傷痕……有些已經淡了,但還有些很新的……又長,又深……這麼小的孩子……」
" M7 `: w2 M# Q" l; @6 @8 |+ K 堂哥淡淡地說著,臉上毫無表情,但淚水卻一滴滴源眼角滲出滑落。他抽回手,像怕冷地抱緊自己的臂膀,連肩頭也在發顫。0 N7 e, T" H' d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永熒在心裡反問自己,首次看到男人軟弱的一面,才發現他根本不懂安慰人──原來從來都是堂哥在照顧他。: y# C0 O" p' r2 }. w5 k
這樣的他,要怎樣去保護堂哥呢?
, m- ~5 f- G+ a; k* D6 [ 嗦嗦鼻子後,堂哥抹抹紅腫的雙眼,勉強提起精神「回去吧,那孩子看不見我們,一定又在哭了……」1 f2 T2 D* Q& r! [% N1 a
他率先轉身走回原先的路,永熒看著他的背影,那瘦削的背挺得直直的,竟是出乎意料外的堅韌。& c# N6 ^4 t9 N8 c3 m" L
永熒默默握緊掌心,跟在男人身後,一同前去。- [) H7 S. \7 H8 c( z* l
4 j2 ]$ g3 L# s- f& F4 A1 z( L 意外地,孩子在等待的檔兒並沒有哭泣。雖然哭過的雙眼紅紅,但已經穩定許多,永熒知道男人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 {5 c% i2 z: H 堂哥微微笑笑地上前,永熒看著他坐到椅子上,把孩子擁入懷裡,仔細地梳理他的髮。/ G4 }1 X5 I/ _9 [7 R9 |2 h1 J
他竟沒有一絲不悅。永熒默默地走近,他蹲在地上,突然從袋中淘出兩顆女同學硬塞給他的糖果,放在掌心遞向孩子。: M& w; J# b- F1 F
「要吃嗎?」橙黃色的果汁糖包在玻璃紙裡,閃閃發亮,永熒看到孩子眼裡也閃爍出同樣的光彩,就牽起他的小手。
- Y4 ~1 \9 D) X: e! V; ? 「來,現在先吃一顆,」他幫著孩子脫去包裝紙,讓他含進嘴巴裡,然後把另一顆放在他的衣袋「另一個,回家後再吃。」
# f$ S+ O% k: d- ~5 f 聽到回家,孩子露出有點退縮的表情。4 X, k7 F! M3 ~6 H2 R
堂哥抬起頭,跟永熒交換一個眼神,他安撫地順著男孩的髮,試探地說:
: O- S3 s5 P# r( c 「待會我們去找警察叔叔,讓他請媽咪來接你,好嗎……」1 H7 y1 h6 ]1 F1 t' Y# b* q
這次孩子整個人一跳,他把頭垂得更低,過了一下,還是重重點一下頭。9 R9 n; M* r4 m) {! j5 Q
看到這種情況,永熒跟男人都沉默了。他們倏地明白了,原來一直虐待孩子的人,竟就是最親近的……堂哥心酸地閉緊雙眼,永熒遲疑了一下,終於伸出手,放在男人肩上。3 Q _9 F3 U$ A% G) `" R* X, W
接觸到男人疑問的視線,永熒掛起沉穩的笑容,搖搖頭,像在說『沒事的』。
; e& V9 \0 Y' T4 ^$ j0 K 堂哥也回以一個笑容,他振作地挺直腰,站起來後,再彎身向孩子伸出手。
* r/ T9 `1 b Y y4 i0 T. M 「我們走吧。」$ e1 ~ U0 s( L6 r' ^7 X+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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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1 }* A6 X2 i3 ?. |# L# T 學校附近就有家警察局,他們帶著孩子來到,向當值的警員說找到迷路的小孩。
- G/ v% q9 z6 A, K! U& f 剛吃過飯顯得有點昏昏欲睡的男警,瞄了孩子一眼,嚇得他立即躲在堂哥背後。; I) V4 b3 k/ N0 ~
「喂,小子,你父母叫什麼名字。」警員拿起筆開始落記錄,粗聲地問。
, P( R1 J; D. H- @, V 孩子沉默地閉緊嘴巴,直至被再三催促後,才怯怯生地說。
8 H# U8 G3 M* W2 \% [! @# f. e 「……我……沒有父親……」他輕輕地說完後,脫下背後的小包包,拿出幼稚園的學生手冊「媽咪說,她的資料寫在上面……」
& I6 t* C8 y5 ?1 t0 e% S- e 警員隨手的接過,就著資料打起電話,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跟旁邊的永熒及堂哥的態度正好相反──聽到那瞬間,兩人都止住呼吸,尤其堂哥難過的別過臉,竟有些搖搖欲墜,他必需按著桌子一角,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M; }) S6 a; s8 U: N2 {8 O 『……喂,是林太太嗎,我們是西區警處。是……不,是你的孩子迷路了,請來接他吧……地址是……好,有什麼問題再跟我們聯絡吧。』
/ u0 v5 J. n2 d3 ], Q! V 警員喀地掛斷電話,他用筆指指孩子「你是叫林逸朗吧?已經聯絡你媽咪了,到那兒坐一下……」他指一下旁邊的沙發,繼續說「她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 H0 L* B$ m" T% T 逸朗連肩膀都垂得低低的,細聲道了謝。4 ~9 T. z/ l% I) t" ^- k
警員轉向永熒的方向「這邊的兩位,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的幫助,可以先走了。」
9 o- y" Y9 c4 V 「請問……我們可以陪著孩子,直到他母親來嗎?」男人輕聲但清晰地要求。0 R# x k% S0 z% S' G( F' a
「啊?沒問題的。」男警聳聳肩,做出請便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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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 w9 B% b& Z' Y 他們坐到了逸朗身邊,堂哥抱著他,讓孩子的頭倚在他胸前。他用那彷如安眠曲的語調說話。, Y- j/ ^( p \* _2 K: ]% B
「原來你叫逸朗,我叫你小朗好嗎……我叫子栩喔,丁子栩,你願意叫叫我嗎?」' {6 E% P' l7 k$ A) ~; e1 a( E
逸朗扯著男人的衣服,輕輕地叫了聲。
+ o6 F: m+ T3 b 「……栩哥哥……」他把臉埋在子栩的衣服裡,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還有機會跟你見面嗎……」( }% [7 T9 C' q! r. _- O
「當然。」男人見狀立即拿出隨身的本子,寫了一列號碼在上面,他把紙條塞送孩子手裡「想見我的時候,就打這個號碼,你懂得打電話吧?」* N. W; E, V/ n- N" q! V! w4 J. A
孩子點點頭。永熒也蹲到他身邊,咧開大大的微笑「想見我也可以喔。我是永熒哥哥,是永熒-哥-哥-」
9 I F4 a$ t8 I 永熒裝作可愛地伸出食指點著左右兩邊的臉頰,看到他逗趣的臉,逸朗終於掛起笑容。5 {+ p t8 i; z+ Z% i" Y
房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衝進來,她慌張地四處張望,最後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H, J: }3 G5 B1 ^8 s
「阿朗!」她發出像一般母親找到兒子的驚喜聲音,她急急衝過來,把兒子擁在懷裡,然後就抱起他離開,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 q5 F S) Y! y7 O% I* C
永熒細細打量她。其實只是很普通的一個主婦,穿著洗得有點發舊的衣服,頭髮蓬鬆束在身後。這樣的女人跟一般的母親有分別嗎,真的會虐待孩子嗎……
8 V {# b6 ]8 g, l$ f/ ` 然而下一剎,他卻眼尖地看到婦人抱著孩子臀部的手,竟用力得指尖發白,他驚訝地張開口。8 D( k* I; c3 T* _2 p! A/ V
永熒擰緊眉心,想出言阻止,堂哥卻早他一步。( G7 J+ ?0 Y; v8 B
「抱歉,太太,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T, g! }- y" r
男人以正直的視線望著她,跟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嚇倒的婦人相比,彷如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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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出生開始,堂哥就一直待在他的家裡,他的身邊。7 Y5 r$ I- H- s8 ]9 ?0 S$ R
他一直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想過為什麼。他忘了每個人都應該有雙父母,而孩子應當待在父母身邊。" q" X" N% Z2 f; f- Z* b/ p
他只是單純喜歡親近堂哥,高興他陪在身邊,而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心裡糾纏的難過。
: y5 Z1 g, f& @! a0 d, N 永熒望向那個視線溫柔卻堅定的男人。/ M' D0 d h. N- L W# W
那人踏前一步,又再重覆了次「請問我可以跟你聊聊嗎?」2 A4 G" B! d# Z# O7 u h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壓迫得婦人退了步,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他們跟在後面,追了上去,直至跑了到大街之上。2 X6 i( b; C$ p; m
「請等一下!」永熒看著堂哥抓著婦人的手臂,他從來沒看過男人這麼不合禮教的舉動,他的堂哥,從是禮貌而友善的,跟人作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b; j4 [3 Y$ g, j- U0 J
男人微喘著氣,在停住婦人後,也立即收回了手。他平息急促的呼吸後,再次直望進婦人眼裡。 Z4 ~5 T7 q2 f8 J
「抱歉……要是我的問題會太過唐突,我先道歉……請問,你有打過逸朗吧?」
, T, K# g2 K& x2 ~0 f% H- ], o B9 W9 P# { 永熒察覺到男人的手正微微發顫。/ k9 z& S/ ~. ~ t' G n
「你,你說什麼!真是沒禮貌……」婦人緊擁著兒子,渾身發抖地退後,她的模樣就像被迫至懸崖邊緣,毫無退路「教小孩,總是有些打罵……難道你媽沒打過你?你說些這樣的話,算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覺得我會虐待自己的兒子!」
L9 \ k5 o' c! B, q+ n1 p5 N: s 她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著。她手上的孩子又紅了眼,咬得下唇都發白了。堂哥似乎是於心不忍的,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小臉。6 o6 V8 V5 O: `, i |/ p& O0 X
「……逸朗平時乖嗎?他一定是個好孩子吧……」他話峰一轉。
- l. X8 B' _: @. H 婦人疑惑他的轉變,堂哥卻不理地自顧自繼續說,彷彿他是在跟逸朗聊天。
9 v: P5 z. w# w' q; H3 F 「沒有爸爸很辛苦吧。要一個人照顧家庭,要賺錢,又要看顧孩子,偶爾還會聽到討人厭的閒言閒語……媽咪過得很不容易的,逸朗,所以要做個乖孩子啊……」
0 `( f) Z& l8 V 他握住孩子的手,上下搖了搖。0 I& d5 F1 C$ W+ w, _
「逸朗是乖孩子吧,是吧,太太?他有乖乖聽話嗎,有好好用功吧,有沒有把討厭的菜吃下,或是晚上不肯乖乖睡覺呢?」
$ i2 ?+ P4 K2 m9 E2 G$ S' h 他扭過頭望著婦人,微笑著說。
' W" h( F( T. g$ U 永熒看到婦人眼圈微微紅了,她呆滯地點點頭,想說什麼,結果還是又點了點頭。
( R1 _" u+ r$ D, U" S0 D 「雖然逸朗沒有爸爸,但不要緊,因為還有媽媽呀。是不是,逸朗?」4 s+ m0 j7 j7 r7 X0 ~
他又詢問孩子。逸朗重重點了點頭,緊抱著婦人的脖子「嗯!我最喜歡媽咪了!」0 D5 o4 i0 P% D3 F0 K
「乖孩子。」堂哥安慰地摸摸孩子的頭「我也是,最喜歡媽咪了……」1 H2 Y' o7 N* Z0 @1 }
「太太,逸朗乖嗎?」他第三度問婦人,沒有等她回答,又繼續說「不過即使逸朗不夠乖,也沒關係的。你也是一樣愛他的吧?」
3 k3 C# e) t* n9 @ 眼淚終於按捺不住滴搭落下,婦人抱著兒子失聲痛哭,像把所有委屈都一次訴清。0 `, E( k8 f# o6 }& l
「失去了父親不要緊。」他輕拍婦人的肩「只要他還有母親。別讓他連母親都失去了……」8 `+ s9 J' g) g5 U& M/ R. Q4 _
婦人把臉埋在兒子身上,一個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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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整件事落幕時,時間已近黃昏。婦人再三道謝,終於跟他們道別。
5 B) L8 J! V# A% m! i: G 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永熒不禁感嘆。
/ _& e1 |. _5 J8 E. @8 s3 r 「那孩子不會再被虐待了吧。」永熒倚在欄杆上說「不過你也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女人說服了。」
/ a5 A8 _0 }2 ^9 L& H3 y: w# Z9 X 男人雙手握著欄杆,默默眺望遠方,他沒有說話,只從語間輕輕嗯了一聲。
9 k0 W G) J4 x* P6 R 空氣突然很平靜。8 \: n, a/ R) d: N
永熒細細望著男人沐浴在昏色的身影,他的下巴太尖削,側面有點薄相。永熒失笑自己怎會想到這些。0 N9 r. E: b% v ]* `& U' k
他悄悄靠近男人,想偷個吻,卻驀然發現有顆水珠,凝聚在男人的鼻尖。
0 V1 b* P* E O9 L1 A 然後像缺堤似的,更多更多的從臉頰上滾落,堂哥急促地轉過身,撲進了永熒的懷裡。
/ U) x+ n, S' G) l4 V; ^/ z. Q 「……抱歉……一下子就好……一下子……」他的雙手緊抓著永熒的背,彷彿不這樣就支撐不了身體,他差點連站立也做不到。男人哭著,發出像小獸的嗚咽。; Q2 q$ z' \! F! p( h6 d
「……喂……?」永熒輕聲喊了一聲,低頭俯瞰著男人的失控。他什麼都不再問,慢慢放鬆僵硬的身體,反抱著懷裡哭得抽搐的軀體。他順著男人弓起的背,一下下的撫摸,直至起伏從激烈回復至平靜。
9 X4 b: N" v& s( n ──他從來沒看過男人有這麼多的表情,這種改變令人高興,彷彿男人從沒生氣的植物,變回活生生的人。& D: Y. u7 _: N+ J$ }! |, N+ G- a
(而且這些舉動是對他做的,永熒這麼想,這代表男人認為自己能夠支撐他了嗎?)' J/ i% \, C/ W
堂哥慢慢平伏下來,他略微拉開了點距離,伸出手抹掉眼角的淚珠。* a1 e& T+ A5 Y; k9 Z! e
「對不起……」他勉強想掛起笑容,但扭曲得像哭泣,終於他放棄地任由淚水繼續滑落。
% r: U5 M2 T7 Y" K5 _5 Z, l( T 「不要緊……」永熒抱緊住,安慰著。一面覺得男人真可愛,為了那孩子傷心,現在又因為母子倆沒問題而這麼高興。. p7 _* h" \) G: [4 t
男人只是用力搖著頭,髮都甩成一團,他呢喃自語「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q7 Z8 g, `+ h4 b( J, G! i0 b
「怎麼了嗎?有什麼想說的話,說出來會舒服一點的。」永熒成熟地說。
; g( b# P) X& b3 S* h! ~ 堂哥也許沒料到永熒會這般,訝然地望了他幾秒,再一次撲進他懷裡。, p/ q1 a) y/ R! S+ f
「我說了謊……我說我最愛母親……其實我在說謊……」男人悲傷地叫。
6 b+ z$ e; n- V9 K& [) N% K, J 永熒也有點愕住。他是沒想到男人會這樣說。3 m4 t. e9 O* |, w! u/ l+ n& {
「我是說謊……」堂哥像求救似的緊扯著永熒的衣服「我在說謊……我已經遺忘了他們的樣貌,卻大言不慚地說愛她!……我是不孝順的人,連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被他們擁抱的感覺……我忘了他們對我說過什麼,他們會不會每晚在睡前……都說愛我……」
' H1 s0 k B( y. p0 F; e& w 他像個孩子似地號啕大哭。0 x x4 Z8 @! K
「我其實很愛他們!我很想他們,好想再叫一次爸爸媽媽……可是我卻忘了他們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愛他們……」+ W r, k1 J8 l! f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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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悲哭聲在黃昏中迴盪,永熒除了僵硬地任由他洩忿般拉扯衣服,竟只懂呆站著像塊木頭,連伸至半空想擁抱男人的手也停住了。
3 @' @/ e4 ?9 H2 ]5 D6 i1 q2 Z7 h) Q 他想嘗試說些什麼,但在詞彙中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 y5 s- ^" I7 F. `$ t6 W! i0 k6 h
要說是女孩子的話,他還可以抱抱擁擁,吻吻親親,縱然討厭還能夠敷衍兩句。而現在的,卻是一個比他年長、因為懷念父母親而哭泣的男人。
/ _4 v! M7 f8 B9 d; e% y" n 他應當怎樣安慰一個哭泣的男人?3 m7 n& H* ?7 g# @; ~! ?* F
永熒輕輕悄悄的呼吸著,唯恐胸膛太大起伏會驚嚇到男人。他終於擁住了男人的肩,想嘗試說一些安慰的話。 k/ l2 ]# f# o5 t
「那個……你為什麼不翻看他們的照片?」他理所當然地問。2 P) k$ S @1 S) m4 |1 r/ I
任何人都應該有父母的照片,就是他的父母是他熟悉得不能在熟的,也在書桌上放了兩個相片架子。! r0 J: o" M- A6 T) ?% H7 B# l4 e
他懷裡的人停了顫抖,永熒以為自己說出了個好方法,堂哥卻苦笑著抬起頭,抹掉眼淚。
7 i2 W5 D- u% h/ w+ ~$ L: |; W+ o 他輕輕搖了搖頭。
' i( ?0 l }( s( e( R# G 「我沒有他們的照片……」男人半掩著臉,永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但覺聲線淡淡的「……在我進入孤兒院的時候,一切都沒有了……衣服,照片,玩具……連同跟父母的回憶,都一塊兒給磨得光蝕了……」$ r3 | V2 c3 u0 [1 t! W* V! L
堂哥像怕冷似地微微抱著肩,他的指尖捏得衣服都皺成一團。! L+ t+ d6 F4 h, O9 a
永熒又再次陷入無言。他差點接受不了這種衝擊,這是他第一次聽堂哥說起關於孤兒院的往事。- ^) P. D9 Z+ F* ]# y4 u1 b
永熒只在堂哥的日記知道過,他不想再獨自一人,卻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曾經歷過什麼,又是怎樣活過來嗎?
5 M4 C1 n2 q. p 「抱歉……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男人別開了臉,又再望著天際。好像想請不會再回來的雙親回來帶他走。0 B" t; f8 H' E8 K6 }" n8 Q
他的表情一片茫然,永熒但覺那只窺視了一角的內心世界,又再迅速合上門。
: s# v( N# S6 c( c 不要──永熒迅速地撲上前,用整個身體包裹住男人──不准又用那種不親不淡的態度對待他!+ @9 O9 ~& V& z* E0 ~2 y5 [
他抱緊了男人的雙臂,吻著了柔軟的髮絲,幾乎愛憐又粗暴地想把他佔為已有。他害怕這個人就要從指間溜走。
& S9 F0 w' K. J; Z: a& K 「不要緊的,我想聽,我很樂意聽……」他吐息著呢喃般說。
$ F3 E3 o2 P" c* ` 堂哥遲疑地僵硬了身體,永熒察覺了,更收緊手臂。男人卻還是說「不行,這根本就不是應該跟你抱怨的事……」4 o& Y5 ~6 I* g1 z+ b& V; |" P* Y
『──你根本就不應該知道。』
) v; v, D% w% }: B A, r5 l 永熒覺得男人其實是想這樣說。他知道自己已經觸及這個一切輕描淡寫的男人的傷疤。他應該收手的,要是他還有點愛惜男人的話。$ v/ T9 `0 d9 R- U; g
但他卻著了魔的,甚至近乎不忿地想要了解──他的父母了解堂哥的往事,才能得到一個活生生的他──而,他也想要。
. _0 W- C( ~6 F+ V& d" q# M% s 「你不是說任何事都答應我嗎?」連他自己都覺得卑劣「你承諾過的……我現在就來要我的禮物,我要你給我了解你的機會。」+ A; X" a7 [2 e& \$ O6 b
男人吃驚地轉過身,驚訝凝在臉上。他蒼白的嘴不往震著,良久才吐出話來。& J) k# u$ X$ t3 q) z
「你……」他的表情近乎哭泣「你……」. ?+ q7 P( ]9 X7 Z7 U1 }
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有多殘忍。
' w7 g- @+ g8 j9 W4 V8 t 他要男人像小丑一樣,把自己赤裸裸的連同傷口披露,當成禮物打包送給了他。, @# L2 @0 ]$ R0 e, {
0 X- K* H4 z. ^- `0 ]. z+ R* ^ 『既然你非得知道,那麼先回家,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 }# }1 ], O4 k 在男人這麼說後,他們返回家裡。堂哥婉拒了丁母的晚飯,說在外面已經吃過了,倒了兩杯果汁,就往永熒的房間走去。8 |. h1 g( G/ I% a6 m1 e- U
他把盤子放在書桌,自己坐在桌前,伸手指指床邊「坐吧。」9 F% v4 v5 w; n# z9 D( C) X
玻璃杯的表面因為冰冷而凝滿了水珠,然後因為沉重而滑落。# Z( v4 C" _0 R% E$ W( p0 J
「十歲那年,我的父母飛機失事去世了。」他淡淡開了口,語氣裡竟有點漠不關心「他們原本是去旅行,我那時年紀小被人帶去孤兒院裡,還一直等著父母回來接我。等了一天,一個月,一年……才知道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 q6 n) O1 m) W9 ?5 O5 a# ~ 「其實孤兒院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們總會給你飯吃給你床睡……雖然是吃不夠飽,床也是堅硬的木板床,還要跟一堆孩子擠在一起。但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沒父沒母的孩子,憑什麼要求呢……」
5 t4 J8 b. V6 L# u( ? 永熒望著男人臉上淡淡的笑,他不懂想像那個畫面,從小他就是被寵在掌心的孩子。
, L( b- B5 |3 t; H! s, x% \ 「院裡的導師也不是壞人……」堂哥抱著雙臂,茫然地凝視面前的果汁「院裡的孩子那麼多,他們能管多少。而且也是我不好吧……」他倏地收緊了手指「你看到吧,我的髮色跟別人不同……院裡的孩子總是有排他性的,跟大家不一樣的,總是會獨特一點……」. T7 o" V$ T6 [3 ?8 @
男人瘦弱的肩縮成一團「其實真的沒什麼……就是偶爾會被欺負,不是什麼特別的事。他們說我是魔鬼,說是我害死父母,也只是童言無忌……」
- G' P$ n: H( d/ q 燈光下男人的臉竟非常蒼白。他的額角跟玻璃杯一樣,慢慢冒出細碎的水珠。% O; N( E( H# s- H |+ v
「他們用石頭丟我,說可怕的鬼快滾吧,他們不要這樣的人留在這兒……」
" n, T" w7 Z: V) [" _8 M 堂哥苦笑著抬起頭,他伸手拂起額前的髮,露出右邊眼眉。
! S$ i6 {6 T( A- G; \ 「眼角這兒就是被丟到的,傷口很細,不注意是不會看到……」' M) H+ n5 f+ a/ E3 J
永熒這麼親吻過他的眼簾,竟真的從沒注意過。傷口太淺了嗎,還是他從來沒留意過這個人……
( o- _) u( [3 [5 w, J8 c% O 「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我也會痛……還有中學的時候,因為在孤兒院裡習慣不准說話,養成了孤僻的個性,我的朋友不多,身體又瘦弱……」男人說得越來越快「所以有時課本會被收起來,錢包也會不見……儘管會惹院長生氣,但被打罵一頓就好,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捱過這幾年就好……」0 ?& V; x$ \ P( X6 M8 N
「但我還是被小混混惹上了,他們老是問我要錢,有次我身上真的沒錢,他們就拉了我到無人的教室,撕破了我的衣服……」
8 n* |4 i0 Z; A4 v0 A 永熒倏地撲上前抓住男人的手「夠了,夠了──別說了──」, |. ?/ S& h) K* q$ V1 O" s
他後悔為什麼要把別人的瘡疤挖開,他不敢再聽下去,傷口鮮血淋漓地躺在面前令人暈眩作吐──他想伸手掩蔽男人的口,男人卻別開臉,自虐地繼續說──
3 e& O0 s! V8 U6 k/ R4 ]# `4 q 「他們強暴我,還說是我勾引他們,所有人都罵我下賤,他們指著我說,『這個人是男妓,他不要臉』──沒有父母的孩子就是這樣,我該死,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我是死了活該──所以我去死了,手腕割了兩吋深,沒死去──卻被嬸嬸和叔叔找到了──」2 F' i$ Z0 g* t4 B
「我是被虐兒,還有自閉症,我害怕所有男人,我不能再去上學,所以只能留在家裡,做個無用的人!」他微微喘息著,雙眼通紅一片。他深深望進永熒的眼裡「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你滿意了嗎?」, r- K/ X6 n: p' U
永熒但覺臉上像被摑了兩巴掌似的,燒得發燙。連手上捏的那隻細瘦手腕,也像灼著他的心。- F% K2 G; i g
他緩緩移動視線,望向他握住那隻手,那上面果然有道淺淺淡淡的傷痕。
/ Q8 }, d, V1 S5 B- @ 「你鄙視我是應當的。我這個人從小到大沒什麼優點,就是看點書,說些故事──你小時候我總是說,說得你都煩了,現在這個你覺得好聽點嗎,有沒有帶給你什麼娛樂,你還喜歡這份禮物嗎──」
+ e3 G0 @! l& D+ P: Z 永熒用力把男人的頭壓在胸前,吻住了他揚起自嘲微笑的嘴唇。
4 d2 [% J0 r+ d" `2 C9 u 「別說了,別說了,是我不好……」他搌轉吻著冰冷的唇。
& l4 F8 r* X6 a0 {/ m0 k: R' Z! W: [) } 男人乖順地沒有再說話,默默地任由永熒親吻他毫無感覺的嘴巴,他悲哀地望著天花板,在濕潤的舌從他嘴唇移至脖邊,領間的鈕也被解開之後,終於死心地閉起雙眼。4 L4 |3 Y: c5 O6 `: V7 Z
永熒輕輕親吻著男人,不帶半點情欲,像膜拜神聖的易碎品一樣,他吸吮著男人的肌膚,留下腥腥紅點。他吻著,由脖子,一直親吻到胸口,他隔著胸口聆聽到男人的心跳聲。
( U$ ?' c9 a$ D 不覺地濕了眼眶。
9 B2 F+ Z8 T6 H& z0 v& ] ^; V. K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應該這麼挖苦別人的傷。, J1 c4 z: K2 Z% `
他不知道原來男人的痛這麼重,不知道那過去背負了什麼,不知道男人總是妥協的原因,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 J2 a9 b3 {% g1 C3 Q 他不知道男人差點就不在了。他不知道原來男人本應不會陪在他身旁。
8 D+ S$ k& Y. V8 Z. B$ c) J0 ? 「不用道歉了……」他聽到朦朦朧朧的含糊聲音,抬起頭,男人掩著臉「反正我很髒,早就髒,倒要謝你不嫌我……」1 G: D$ r3 N+ L& `) y* S
抑制不住的淚沾濕了手,男人抽搐著嗦了嗦鼻子。' u: W8 j( }( o: u9 \9 u* D0 M
他看著了,心虛又內疚,他伸手輕輕扯掉男人覆著的手,他已經盡量溫柔,還是惹來了劇烈的掙扎。4 d( L; L6 t2 T& C" Q, W/ D a
「你饒了我,放過我了好不好……」他哭得心酸「我故事說了,小丑也做完了,就是這麼無用的男人,你是要發洩也好,拜託你別再看我……」% O1 n+ L9 T# V" n( V; H
他噎咽得連話也說不出,但永熒還是聽到小小一句「……拜託……別連你也用那種眼光諷刺我……」% L' R/ k3 S( {; H. u1 c
他恨不得殺死自己。他恨那些傷害過堂哥的人,卻發現在男人心目中,自己跟他們並無兩樣。原來他也不知道,這個人,也會痛……
8 T' ~, [; w K f& }; m 他噗地跪倒在地,在男人還未來得及驚訝之前,就緊握著他的雙手,親吻著他每個指頭。
# h2 b) c7 ~( S. a 「不是發洩……」男人本想抽回手,聽他這麼說,又遲疑地停住「我抱你,不是為了發洩──我喜歡……」" y7 o) s$ T# V- W8 z
他眼前突然一黑,男人抽出一隻手,掩著了他的雙眼,然後主動湊過頭,咬住他微啟的唇,細細又生澀地吻著。
' y" F; V- G x8 S3 s: i1 T8 q2 j# C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永熒嚐到嘴邊咸咸的味道。然後男人抱住了永熒,他的雙手繞過永熒的脖頸,軟軟地勾了一環。
1 z- ~7 t1 A% _* f' P0 W 「不用說了……」他輕輕道,永熒感到有濕漉從背脊滑落「真的,不用說了……已經……夠了……」
' K; a1 p$ t2 V6 P+ q7 n1 E 男人把頭埋在永熒的肩膀之中,說話的餘音連同嗚咽,最終消失在房間之中。 V+ ?- e. ?/ s: J$ f% F
可惜在這個時候,永熒還不懂男人這句話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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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m: v, G, d7 T# l 晨光之中,永熒嗅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清新氣味而醒來。他一睜眼就看到男人甚少接觸陽光的白晢的脖。不禁想讓它染上櫻色。. k+ {0 R( B8 o3 S$ x
被他環在懷裡的男人,睡得像個孩子一樣。雙手夾在腿間,怕冷似的縮成一團,背脊曲得像一把弓,更突出了肩骨的凸起。* H* }/ g6 w2 ?
永熒悄悄拉起被子蓋到男人手臂上,唯恐他會著涼。
1 N4 P( g u0 Z/ k) ~ 沒想到即使不做愛,抱著男人睡一個晚上,也像美夢一般。只是醒來後看到他,就這麼滿足了,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嗎。
+ s( A1 V4 I" j& q$ W- c; `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從前的,應當都不算戀愛。他每次在親熱後,都總是急不及待來起來,就是抱抱摸摸,也不過是安撫女生的把戲。# C( x. k9 z, E, n5 s
他凝視著男人的睡臉。雖然平淡沒什麼表情,但卻不安地睡得縮成一團,他現在才發現男人沒有他所想的堅強。這個人脆弱需得要人保護的──他從來沒有想留在一個人身邊的念頭,而現在卻有了,對這個人。不單止把對方佔有,而是希望對方也作出回應,他渴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h0 U2 L" F$ [* \8 k' q6 S2 i
永熒俯身親吻男人受過傷的眼角,怕冷的男人自然的更往溫熱的地方靠,明明已經睡過這麼多次,現在卻才真正有親近的感覺。
( n. q- ~: X/ b4 a4 Y 他們算在戀愛了嗎?
. c* o2 _# F, @) E 他恨不得搖醒男人詢問,卻不忍失去這熟睡的臉容,男人眼底有淡淡的眼影,長年累月的跟隨。
I- l7 B! z0 N+ m% w h5 l 這個人實在是累太久了,需要好好休息。
: V e# J' g0 X# y* q+ H- {, B! \/ b, @ 永熒托著腮溫柔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要是時間就這樣停住就好了,那麼這個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 {( m1 J1 e+ d/ l 即使永恆只有一剎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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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p! ~6 F y 柔和的光線慢慢轉得刺眼,身旁一向淺眠的男人的眼簾也輕輕煽動。0 t6 h; U1 E S
永熒知道他就要醒來了,但還是不忍讓目光從他身上別開,反而更靠近他一些。% J% B% p1 J/ s7 @6 A$ p
剛醒來的男人有點迷糊,明明睜開了眼睛,焦點卻沒集中,像隻昏昏愕愕的貓頭鷹。
& H& c, [) V. d. p& `% H 真是可愛極了。4 }: L; D- }; h+ C6 ~% |
永熒忍不住傾向前,吻上了睡了一個晚上而有些乾燥的唇,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他的唇線一圈。
- U1 Z& N0 ]- O' Z: c, _' o% l 男人因這種唐突嚇得整個醒了,縱然他的反應只是睜大眼睛,永熒卻眼尖地發現一泛紅暈。
$ {4 Y, Q3 I% H7 E# ]/ o0 ~ 他繞著男人的脖,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由吸吮直至唇舌交纏。他壓著男人的頭努力吻著,吻得男人就要透不過氣,雙手酸軟地靠在他胸前。, Q; X: K- Q1 T) [! l6 `, y
永熒心滿意足的鬆開了嘴──他只是打算換一口氣,再來一戰──得到自由的男人卻就著他的胸前,用力一推。
" ^" R/ o2 E8 w+ Z j 兩人拉開距離。4 T7 N7 K+ B& i! [# w. [. Q$ R5 \: ^
「大清早的,別這樣……」男人聲音帶了絲慌亂,而不是羞澀。. @! j( r2 M' [9 y. b8 ^
他像被淋了盤冷水,冷冰冰的由頭至腳,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沉默的凝視著男人,而對方接觸到他的視線,竟是心虛的別過視線。
9 J- J" g& m$ Z' q. r! ^3 h3 U 「我先回房間了……」他挪動身體就想離開,永熒看著面前跟剛才一樣的軀體,卻懷疑是否同一個人。; J# {8 K. d4 {: g* U
他壓著男人放在床上的手,緊緊的不放開。 U2 D5 K. Y, e$ w) I( J; P7 [: k2 _
「急什麼,還早。」6 T( M: P9 B( ~" w5 W
他鎖著男人的手腕,迫使他必需面對,男人為難的轉過身算是應付了他,卻良久不說話。7 m' |/ C" t/ \+ c( U+ s
到終於開口,卻是說「別這樣,快放手吧……」4 y {7 |( `" _2 _8 V3 M0 D/ U' |
「要你留著有這麼難嗎?」永熒語帶雙關地說。6 c( {) T$ h3 l2 |3 J
「……」
/ t+ U6 z# v6 d0 X# k3 Y 「我想你在身邊,有錯嗎?你明知道我喜──」9 h' o9 L- L8 D, V
男人倏然彎下腰吻住了永熒,他捧著永熒的臉頰細細吻著,永熒能夠看到他半閉的眼神和微微顫震的睫毛。( G j- C; t$ \, P' ]) M( r6 y/ K
「別說了……我只是去做早飯罷了……」' r, M2 y9 R2 }0 b( b \; g2 r
男人裝作輕鬆,永熒卻想抱住他問──那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悲傷。然而,那彷如哭泣的神情,令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Z, U6 Z2 l5 z& e5 s2 n
他只能看著男人緩慢的穿上衣服,走向門邊,對他苦澀微笑然後開門離去。
6 I9 Z; u4 x2 ^) j3 f 房間關閉的喀答一聲,像把什麼也隔絕開了。
) F2 w6 R( C$ F- F9 n 要是時間在剛才就停留就好了──那麼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然而他的永恆,卻連一瞬間都不停留。- |; ^2 |, L0 X# h6 ~, t0 [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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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折騰一下,永熒已是了無睡意。原本他還打算跟男人多痴纏過一陣子,那人卻如受驚般竄走了。
4 H3 k( c/ d# z5 Z5 C1 t9 b0 u: o 他倏然有點被拋棄的小妻子感覺,更甚是情婦的可悲──男人在這兒睡過一夜,怕被早起的妻子發現,急急趕回家──真是可笑的畫面。8 Y' Q' W6 S' w/ K: l! R( h
他卻是笑不出來。他的情況並不比情婦光明正大。$ T/ ^3 V9 ?0 e' e( _( J
無聲地嘆一聲,堂哥不想被人發現,就由他吧。永熒當然知道男人急著離開的原因,就因為母親快起來了,要是他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定很怪異。" M! f$ `9 F# K0 V; G' s0 N5 h4 t
他也不是不明白的。永熒安慰自己,又打起了精神,至少堂哥跟他相擁了一整晚,也沒有不願意。不該太急的,他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
! v' t, x8 {/ d 搔搔頭,乾脆從床鋪一躍而下,快快穿好衣服到浴室梳洗,然後跑到樓下去了。
! U; a8 p1 b1 V: ~/ U7 r8 i- m 他靜靜悄悄走近正在準備早飯的男人身後,攔腰一抱。/ @' I# w, p7 \/ U- B
「啊!」堂哥輕呼一聲,差點連手上的盤子也沒拿好,他伸出手按著腰上的大掌,竟是輕輕推開。他有點慌張的四處張望。7 ^4 u2 j6 ]1 R, @7 a+ y5 ?- ~
永熒看他的態度看得生氣,故意抱得更緊,還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上。
6 v# n; K1 p9 ]( J 「永熒,快放開……」他輕聲細語,肩膀不斷掙扎地向下縮。7 F" j- ^4 C% i+ h3 Q% D" o3 c* c
「怕什麼,從前我們都是這樣攬攬抱抱。」說著,還惡意地磨蹭磨蹭他的背。男人嫌癢地扭動身體,手上盤子裡的水,都灑出來了不少。
1 T& n) x% B3 Q1 ]1 [3 V+ F* a 「你看,這樣抱著我,要怎樣做飯。」1 D) r' b3 ^- Y6 S
男人嘴上埋怨,心裡卻因為自己在找藉口而臉紅了。永熒竊笑地偷親這個可愛男人一口,狡猾地要脅。7 J# q8 B w8 B, u
「要我放手也行,你要答應跟我去約會。」4 M$ \+ i5 r; C$ J- `4 @- J
聽到他的要求,男人做飯的手停了下來,他沉默著,一直由耳朵緋紅到脖頸,才不清不楚地點點頭。+ y1 ?7 @7 y! K- k( k
「你總可以放手了吧。」他細細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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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裡?」男人的詢問隨著風聲飄進了永熒的耳際。( {* u' ~( ]: N3 U1 O! Y6 h
在吃過午飯,連碗盤也洗好之後,永熒怕男人會反悔似的,想也沒想就把他拖了出去。但是出來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預算,只是直覺地去了平時常逛的地段。; o) T$ M4 w" ^ E5 |% r6 n% G
「唔……先逛逛街吧。」他期期艾艾地說道,不敢說他其實還沒決定。
. t( _* Y7 I: \% x0 s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還是點點頭,默默走在身後。他沒有走近永熒旁邊,一直維持兩三步的距離,奮力緊跟在永熒身後。
, m% D: h6 ?3 C7 m 許多學假都開始放寒假,街上已經擠滿了人。男人甚少在這種多人的時段外出,他夾在人的峽縫間,顯得很不自然,尤其總是跟人摸肩擦背的令人不自在。% l m1 y$ h+ q+ w9 t% n3 P4 j% {/ N
永熒站著想等男人走近,此時附近來了群女孩,特徵是短裙濃妝及金髮,吵吵鬧鬧的經過。永熒原本不會留意她們,但他眼尖地發現,女孩們跟男人越走越近。
. i( m: m9 ]* q. b 永熒皺著眉衝上前,無奈在他趕到之前,幾人已經撞成一團。
* V/ }* F6 V/ O i5 i7 q1 } 男人只是向後退幾步便穩住身體,其中一個女生被撞倒後卻大聲嚷嚷,她在朋友支撐下站起來,邊拍走身上的灰塵邊罵「你走路小心點!」
* a- H# s% B+ T 「呃……對不起。」男人好脾氣地平靜道歉。
T/ v6 R3 |% A 難得聽到這麼溫和的聲線,女孩感興趣地抬起頭,打量著男人平實的外表,然後露出曖昧的笑容。3 d: \9 J0 X; M- X. C% @
「喲,叔叔,我說你──」她刻意用食指點唇,身體微微前傾,永熒最懂女人這種把戲,她們以為這樣,別人就一定會望她的胸部「你該不會是刻意撞倒我,以便……」
1 e5 `4 X. o; b" _& S0 Q$ [ 她按著已經不能再短的裙子向上撫「……看我的裙下風光?」5 d, n' Y* n# ^$ d) T
說完便嘻嘻地笑了出來,可憐男人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瞬間老實地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退後「怎可能……你誤會了……」* s v- k! r5 a3 H
「嘻,不要緊的,你有興趣的話便幹吧,只要給我一點零用錢就行了。」
# n1 O3 ~5 D8 C1 g m- i8 ~ 女生挑逗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撫摸男人的臉,但在只差幾吋前,手臂卻倏地被拉住。/ _6 e* D$ N/ A `
「是誰──」她不耐煩地轉頭,然而看到永熒帥氣的臉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Z. f/ k9 K- R5 U9 o, Z" s
永熒優雅的笑著,彎低腰慢慢貼近女生的臉,在她臉上呼氣,' G4 B2 ]7 n4 {) E
「……他就是要找援助交際,也不會看上你,醜女!」1 f/ o) I4 x8 `- M# \9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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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都是男人拖著他走,而現在,他已經長得大到足以回握他;從前都是男人在保護他,但其實他也有能力,保護這個人。
) q2 D0 ^/ x1 }, w 永熒拖著男人的手,大步往前跨,他走得急,也不看路,苦了在後面被拖著走的人。" H8 L8 H# k. R* p
「永熒,走慢一點……」男人淡淡的請求,盛怒中的人當然聽不進去。永熒還是大步走著,像要把唐三藏拖離蜘蛛精的嘴舌。
5 E" c5 a1 c" f7 x 剛才的女人彷如蛇蠍,差點就要把男人吞嚥下肚。5 R* d; C p9 ]0 [& S' F
他一想到,不禁更收緊掌心的力道。
2 V8 b) q( g2 f, Q \: T 「哎!」而換來男人的輕呼「永熒……你抓痛我了……」* h9 c9 L$ q2 C* e H
這次他終於聽出了堂哥話裡的小心翼翼,一副以免觸動地雷的樣子。永熒生氣地甩開男人,慢慢踱步般走向路邊較少人的小公園。
8 y" s8 P: `2 M& t: g 他無言地坐上小孩用的鞦韆,一臉酷相地交握雙手,低頭看地。
& K- l- x, s6 X( ?( G! n 永熒默默地望著沙地,看著黑影慢慢接近,直至覆蓋在他之上。
! ^9 i( X. I, F( e( ~' ] 「永熒,你在生氣嗎?」男人輕聲細語的問,還是逗弄孩子的溫柔語氣,永熒把頭垂得更低,每次一聽到男人這個嗓音,就提不起氣。男人卻再接再厲,這次選擇伸手,拉扯永熒的衣袖。就這麼捏一小角,左右地扯呀扯,竟有點撒嬌的味道。
! z4 d: S1 y0 O ]+ u9 ? i6 Z 永熒忍不住仰起頭,一眼就看到蹲在面前的男人。那人無辜地半垂頭,從髮底抬起眼睛看他,倒有點像隻可憐的小狗。% [! S1 G5 s# l
心瞬間就軟化了──說到底,也是那班笨女人的錯,男人應當無罪釋放。
" }9 `4 d D* m$ I 他放開鍊子,改握男人的手,軟軟地揉搓他手背的凸起,就是不願說話。: T# C, h. L* T- R! ]1 r
「永熒,你在氣什麼?」男人還維持蹲著的姿勢,一手被握住,另一只按著地面。永熒倏地一把站起來,在男人失平衡的瞬間,將他環抱入懷。
1 a9 [1 ?" K" k1 R! `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他把下巴抵在男人肩膀「那女人竟然這樣說你,難道你都不生氣嗎!」9 F* ]7 V4 g! ?8 ]2 i) r: C: Q
男人悄悄回抱永熒,輕撫他因生氣而起伏的背,一下下地順。
/ E- R5 B# e- s5 y9 j) e3 y, b+ P 「沒什麼好生氣的。」男人輕描淡寫「她們年紀還少,而且又是女孩子,不值得跟她們計較……」( ~. r; n% I+ x2 s
察覺男人動作後的他,怒氣本已多少平息,但聽到那種話後,卻像被狠狠摑了一巴。
8 H1 u: D7 u: f% U: W 雖然原本就知道男人是這種人,然而真切地從他口裡說出來,還是實實在在的打擊。. Q' [* v f) @' P- L: N/ [
「因為年紀少,所以便不計較?」──那麼對他,也是因為他年輕不懂事,又是心愛的堂弟,才一次次『容忍』他的任性?6 v$ n7 U7 f7 _& l* b7 L
即使如此,這不是他的特權嗎?還是說……9 k: n& v/ e. Q3 y' y1 _
「還是說,只要對方是女的,你就不介意了?」他衝上前,捏住男人的肩「你這麼喜歡女人嗎?」
0 s7 h" m1 x' h; F5 f8 t 沒錯,他是男人,這個人也是男人。沒有人是會心甘情願讓同性親吻擁抱,更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臉紅心跳甚至愛上對方。
5 k0 |5 R4 h2 V8 w J) ? 這人是否也有一天,選擇離他而去?……一想到這個人也會牽著女友的手,回家來宣布婚期,眼眶就一片發燙……3 Z- H4 |9 G) K
男人卻選擇在這種時候,甩開他的手──永熒不可置信──然後男人走上前,伸直兩臂奮力把他的頭擁入懷中。7 d6 [+ ^# t, O! V& L* N6 g/ W
「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結果男人只攬到永熒的脖子,他撥亂永熒一頭黑髮「我的意思是,她們只是陌生人,根本不值得計較。」
! r/ s+ ^1 e9 ?! R% [" z( X 永熒消化著男人的話,還是一霧頭水,卻發現有什麼軟軟的抵在唇上,微微刺痛。
* {( j4 Z+ p. Z 男人竟踮起腳,輕咬他的嘴唇。
# C) ?) M n- n; y! R ~ 「我只在意,我喜歡的人所說的話……」男人別開了頭「你跟她們是不同的……」
3 t0 S$ E) f5 I% i8 M0 E- \% U1 N, I9 Z 「你是說,我是特別的嗎?」永熒驚喜地問。
- w7 X; _8 d6 p; M7 D 「是呀……你當然『特別』的……」男人把頭垂得更低。# |/ |. s" Q, M; |
他是特別的,堂哥只在意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q6 b# Y. r# a# ^
「你,你是指……你喜歡我?」他幾乎是狂喜的抓緊男人的手臂「你喜歡我,是嗎?真的嗎──」
1 W# N& [ L2 q+ k 男人舔著嘴移開視線,游離了好半晌才終於道,& k& U4 w* s# \
「我當然『喜歡』你……」他頓了一下「所以,你別在胡思亂想了……」
7 [% R& u, N# z/ k g0 p$ A 雖然他一直自認,他受男人寵愛。但其實從未奢想過,有朝一日能從男人口裡,聽到喜歡這句話。
) C" q2 f+ N9 H7 t: I 這人竟是真的喜歡他,原來不是敷衍,也不是他自作多情。
* r2 g' O) z* {. t, t& I% n 他抱著男人,已是泫然欲泣。原來人真的會喜極而泣,他到這天才發現,真的有這回事……
5 \! C; l6 u) X# {( C 「栩……」他試探地,呼喚男人的名字「我喜歡──」4 T) l% `/ p9 ~0 `5 L( n# p8 D; ~
而他還沒說話,男人就已回應親吻。5 X+ X2 x4 d: a5 R# `4 f0 v2 l
在纏綿的唇舌交纏之中,他怎可能想到,男人所謂的『喜歡』和親吻背後,埋藏了怎樣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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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b" @ t3 k: C7 w 「栩──」永熒像野狗般的黏了過來。. w A3 E1 t3 y o
他邊撒嬌似的用臉磨擦男人的背脊,邊像平常一樣拖著長長的聲音呼喊男人的名字。他最喜歡男人脊骨那微微的凸起感覺,總在劃過某一點時,欣賞男人的劇烈顫震。5 r7 m5 A' O' v3 }
最近,他是越發纏人了。# r' B) `3 G: r2 @
在能夠叫喚男人的名字後,彷彿這成了他的特權一般,一直掛在嘴邊。而且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只要四下無人,他就會像發情的狗一樣,纏著不肯放人。
4 m9 R" s" y8 W6 C 尤其現下正在放寒假,留在家裡的時間一長,跟那人相對的時間就更長了。像這樣撲上擁抱,又舔又吻的舉動,可算慣有之事。0 P W$ D' s2 B1 w
可是他雖然對施暴熟練,卻不表示對方也必需習慣受害。
+ M! K( A/ ?3 o& ^! h 像受狼爪之害的男人,被他的攻勢嚇一跳之後,便開始彆扭僵硬地掙扎著移開身體。
$ e8 U( V+ D# [' b+ R3 M 男人扭動著身體,特別是腰間想要走開,而對他來說,這種似有若無的磨擦卻反而更像邀請。他想也不想,就湊上前想要親吻男人,但卻遭到對方別開臉的冷漠對待。
$ m1 j7 k. y' C' W. X 看著男人冷淡的側面,心底裡有把火舌若隱若現似的燃燒。還以為告白後就一切都好了,但他卻絲毫沒有戀愛中的人的那種喜悅。那人明明說喜歡他了,態度比之前更要忽冷忽熱,喜歡對方不是應該想要一直在一起嗎?6 {" `. I% ?! B# ~/ j, F3 S _
但男人總在『絕對安心』的地方,才肯表現出熱情一點的模樣,其餘的時候彷彿他是噬人的野獸一樣,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躲得遠遠。
) ~. b ?8 i. o# F7 x& F 「你別黏這般近……」男人又甩動兩下身體,他心底的火繼續漫延。然而就像知道他的不滿似的,男人繼續說著,像解釋一般「我在收拾,身上都是塵,很髒……」" b$ j$ n* |, ~/ b" X, v/ |7 F
男人說這話是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他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他想,一定在害羞了吧,他想男人一定是臉紅了。 T5 }6 \* z0 ?7 S2 @. ]/ m& z
覺得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可愛了,他不禁更用力地擁住臂內的腰。這人的腰會不會太瘦了,竟讓他一隻臂膀就包圍住了。: p5 c# j% x& l$ {! q: v
永熒把臉埋男人的肩口,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肥皂香味。 \2 X% B6 N9 S$ ]# E$ N0 x4 J( `
「你身上還有香皂味,說什麼髒呢……」他伸出舌尖打了個圈,引得男人一陣發抖。
: j% g, i7 i' i) K: v 他感到男人的手腕擦過自己的手臂,然後抓住他的手腕。在他以為男人終於有回應而高興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只是為了推開他而矣。2 Q# q: J/ a0 `0 }
「你別這樣,真的很髒……」男人退縮地吶吶地道。他像證明似的拍拍身上根本沒有灰塵的衣領,視線神經質地遊離,然後像找到救星似的,移到另一邊的書架繼續收拾。
5 u- @+ n" E; Q& J- B 男人明顯的拒絕態度最終還是惹火了他。
: v) i0 o" u% j4 v1 V% P8 ? 他走上前拖拉著男人的手臂,原本還懂得保留力道的輕輕拉扯,但被掙開兩次後,終於按捺不住以武力取勝。他用力捏著男人的肩膀,逼迫對方扭過身面對自己,直至看到男人痛得扭曲的臉容,才悄然放輕力道。
3 N+ M8 U' r b; t5 u7 ^ 「你到底想怎樣。」明明是施暴者的他,卻反而問別人想怎樣。
2 Z2 J( U0 n$ @, [$ _ 而男人卻明白他在詢問什麼,心虛地移開視線。. `7 y0 c& w1 o- @8 H
收拾了良許都沒有冒半滴汗的男人,現在額角卻開始滲出細碎的汗水,他蒼白的唇微微顫著,卻沒有言語。- _( j: t9 ~& r- Q! ]" t V
「你答我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永熒再次在指尖施力,他雙手壓在男人肩上,吼叫著。明明應該是男人在痛,他卻也痛苦地把臉皺成一團。
( j9 H" q: o3 w% F5 o 他的指頭已經握得發白,他聽到男人忍耐不住的低聲呻吟。
! ~( z; B, c M4 d: o1 y2 g F 永熒終於鬆開了手,他讓手軟軟地扶在男人身上,無力地低下頭。$ x$ b0 u) M, R/ J( u, j5 c
自從喜歡上這個人之後,他才發現要愛一個人,原來好苦。他還未成熟到可以不問收獲的付出,也不能接受被心愛的人漠視時那種傷害。% x5 d8 t2 H8 C! ]: ^+ _/ u7 X
「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他請求地低聲呢喃「你不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6 R3 q0 W9 p% w5 P4 N 他走上前擁抱男人。他緊閉著發熱的眼眶,把臉靠在男人的頸邊。
6 }4 e5 j/ x8 w) u3 R* Z; r" ^ 「你實在……太狡猾了……」他靜靜呢喃,感到有些濕潤的感覺滑進男人的衣領「你什麼都不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卻什麼都不說……實在太狡猾了……」
! M' V$ C7 o+ l# Y4 w 說喜歡那瞬間,能感受到男人明顯的僵直,但接下來卻是軟軟地溫柔地反抱住他。男人微乎其微地嘆息。0 F6 l9 T8 |7 M+ I7 ^! e; R5 I+ e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呢……」男人淡淡地說,伸手擁著他的脖子。由於他彎著身體的關係,男人輕易就親吻到他的唇。
: k2 L: b3 t, s 在親吻的時候,他們首次都沒合上眼睛。他因為吃驚而瞪大眼,並在男人半閉的眼眶內,發現一絲痛楚。 J2 M1 x* Y' T% m' H* r
但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很快他們就投入了深吻之中,他沒有再多深入細想,只是把雙手滑進衣裡,撫探男人已冒上一層薄汗的身軀。凌亂地將襯衣扯落後,他意猶未盡地伸手至男人的腿間,觸及他待發的半身。/ Q: D% \! h" a
男人驚訝地輕呼一聲。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抗,就被握著性徵上下磨擦起來。
5 f( I4 \* ]; `5 w 他只能壓著永熒的雙肩,邊靠著無力的雙腿勉強支撐下去。# {- X0 c5 i( p* a- _$ q
永熒把頭貼近男人胸前,張開嘴把他的孔首含進口裡。他像初生的嬰兒般貪婪地吸吮著,男人那平坦的胸部。喘息令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伸手胡亂的抓,摸索到硬質的髮絲後不假絲索地用力拉扯。 E% Y4 k0 H- y9 \) n
兩人像角力般互相撕鬥,而白濁終於在他的哽咬,和男人壓抑的嗚咽聲之中,噴洒出來。
6 W1 j& A. g0 _2 e, Z1 u, Z( f 在高潮之後,男人疲憊地攤坐在地上。他伸手撥開黏在額上的濕髮後,朝著永熒張開雙臂。
7 W- l& c3 f1 I5 N 要是幸福是有形態,可以觸摸的話,那他的幸福一定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了──永熒這麼想道──但在下一秒,他卻看到男人的笑僵硬地凝在臉上,並迅速地剝落破碎。6 w; V1 G( ?& _7 ?, D& O! G
他們都沒發現身後的門竟悄然開了,直至玻璃破裂的聲音,才為他們帶來丁母就在外面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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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他的幸福竟會一縱即逝……# t8 e- e0 |" Z$ v4 N8 c5 f2 q
他也不知道,原來愛情就像玻璃一樣,破碎後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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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簡直是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 v/ v" }" ~7 N 自從被發現之後,男人就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每天把自己困在那小小的房間裡,好像他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男人在逃避母親,也在逃避他。
. @& n" s/ N2 u) [6 E8 A8 f* | 當然,男人不想跟母親碰面的心情他明白。被人當面像瘋了般叫他去死,任誰都會接受不了的,更何況男人一直這麼喜歡她,母親這樣是太過份了。+ Y4 S& _7 ?# f. ^& S& y
可是也沒必要連他也躲著吧。
9 Y( N9 d7 m6 U# u- i" e8 Y' a 要見面的話,只要趁夜晚溜進來就好了。為了方便男人,他不但不上鎖,甚至偷開了一道縫,要是男人有心,要見面根本不是難事。' D( S5 H9 n0 A Y2 ?+ C9 x! a. J
但等了一天,兩天、三天……都不見男人出現,想到他可能是等自己去找他,永熒半夜偷溜過去,卻發現男人竟然鎖上了房間的門。在驚訝之異,心底也有絲異樣,難道這就是男人的回答嗎?
. e0 l) [2 N* o6 p 在彼此已確定過愛意之後,這懦弱的男人又想退縮了嗎。% @) ]& p' {; e5 I( w; @
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I+ ]0 N# a" s! g: G: d- `: |
* P& {. J$ ^, B) [$ l 在開著長明燈的走廊上,他像隻野獸般在男人房間前踱步。他決意要等待,男人就是再怎樣自閉,也總歸要上廁所,或是找些什麼充飢吧。+ F6 N' |, y/ I/ x7 q, z# ^- O
他走走停停,不時盯著那道緊閉的門,彷彿這樣就能開個洞,把裡面的人給揪出來。
! W1 L% h* E: ` o* O. I) U: K1 b 其實男人又何必如此。: X- P+ P" G! P; R! p
母親雖然一下子接受不了,但總是疼愛他的,過一段日子就會好的。男人應當像他一樣,厚著臉面撒嬌撒野,母親心裡軟,一定就不介意。到時候他們甚至光明正大,根本用不著像現在躲躲藏藏。
4 h( D: V% F! V4 T; {' C 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打算一看到男人出現就拉著他去看母親。就是一哭兩鬧三上吊,總有方法可以解決的。8 u4 z6 m0 @) a0 r# F q
永熒耐心地靜候了幾天。而不知是男人已成神人,或是他的運氣真的這麼差,那道門竟還是不動如山。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7 ~! u1 h0 b; G+ B6 c" ?0 [) G
永熒不禁懷疑那人是否已不在了。
: t% w2 L2 B3 [; _ 這個想法躍上腦袋之際,恐懼立即侵占了他的神經──要是那傢伙看不開,在裡面自殺了該怎辦──又或是他生病,正奄奄一息的等待救援──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個人,他就慌亂得要死,他舉起手也不理還是大半夜,就呯呯碰碰的在門上敲起來。
y; o9 n, j k 也許是聲音太吵,也可能男人早知道他守在外面,他沒有敲多久,男人就悄悄打開一道縫,從陰暗的房間裡面看他。
5 P1 R' r( ?# V( s7 R2 N4 F2 C y 在外表看上去,男人一點都不像他想像中的憔悴。除了臉上多了些沒清乾淨的淡色鬚根,和身形清減不少,一切倒都還好。
) K1 X% A+ b/ h6 d' P0 Q5 l 永熒看著有些安心,又有些懊惱,這人肯定是在躲他,存心的。他伸手想找牽男人的手,那人卻立即把雙臂交疊,拒絕之態很明顯。% r% \$ ~2 `4 Z9 m' h- |; y
男人倚在門邊,有些疲憊地問「你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也不怕吵到別人。」
' o8 d- ?. \$ [2 }8 a/ A 「我……」他突然覺得有口難言,心裡委屈又氣憤「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 h+ S& m2 o+ P- Y0 B3 [* O 「擔心?」男人竟是冷笑一聲,歪著眼看他「我看上去這麼讓人擔心嗎?倒是你,總該結束扮家家酒的生活,別一直像個小孩子。」; C9 p8 A8 g. v; m1 q w
他的臉像被掌摑般瞬間燒起來,他的感情竟然被稱為扮家家酒,他的所有努力被一句話就否定了。
, N6 s- Z# v6 w h/ }/ E n* W' Q 「你是說真的嗎?」他伸手去扯男人的衣領「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
5 l% j& n# g4 ~! ~$ V" u 男人卻別開視線,寧願望著牆角的那污點,也不肯望向他。
+ W: i0 C$ J& C& | 「你說話啊!」他像被激怒的獸,硬是分開男人抱在胸前的手「告訴我,剛才都是你胡言亂語,你現在道歉,我不跟你計較!」. \( C6 Y5 S8 i
他捏著男人的手腕,把人抵在牆上。男人痛得直冒汗,卻倏地抬起眼,視線對上了他。裡面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1 g/ j7 Z+ D2 q% r! @* a. J+ h' L 「計較?」他揚起笑容,竟然有些慘淡「我是應該感謝你了?到底是誰不跟誰計較,我是看你小孩子才一直忍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我怎樣?!」: a7 d" K$ f9 b, q
男人話裡的意思也讓永熒慘白了一張臉,結果……根本還是什麼也沒改變。3 p8 M" Z% E* c5 l3 B
他無力地鬆開男人的手,試圖盡最後一點努力「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麼……?」
6 e# ?5 W+ \6 c# j" j" V. I 那表情,就像是被丟棄的小狗。
; \# ?- u) h/ K1 Z4 _- {; q5 U6 n 他就要被放棄了麼?被這個人……無論他再怎麼努力,要是有所取捨的話,他還是不被選擇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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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 X+ |% w5 E* \0 X& }4 i9 D 男人吶吶地張著嘴,似是想說什麼,連眼眶,竟也淡淡的,紅了一圈。3 n* G. F( _. l4 f) q/ M
可惜他看不見了。痛楚讓他緊閉了雙眼,他沒發現那人的欲言又止。. |% `2 ]& ]( p
身後倏地傳來腳步聲,到他張開眼,只來得及看到母親的背影。
& U; Q, ^ n$ } 「你們在幹什麼!」他看著像隻母雞般保護自己的母親。這一刻他有些怨恨,要不是她,這一切就不會被破壞。但他又有些心酸,說到底,為他好的就只有她。
& G) Y) K$ `& j# S( N 那個男人,就算再怎樣對他好,也不過是些敷衍。: G/ S7 r" E# ]* n0 w
他茫然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 m& C* o8 W0 V1 U 那人蒼白地扭曲了臉,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即使咬著它還是停止不了。% ~* |0 `- v) x! O- }' @
而這一刻,他竟然還會心痛,想要去親吻那人。
8 W- B& {* P; k( I 「我們沒在做什麼……」男人輕輕地說,到他開口的時候,唇已被咬得瘀紅一片「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 Y1 u( I! E/ _8 ~- `/ y
他已經明白了男人的答案。這個人,徹底將他犧牲掉了。5 n# }7 q$ g! z- V! ~
「沒錯。」他淡淡接口。
6 J T, W! v5 e9 ]5 v5 a+ l 他疲憊地閉起雙眼。有點明白,為什麼別人說,真正的戀愛,一生只要一回就太足夠了。5 {. j2 e, W& U
如果這就是他的選擇,那麼就成全這個人吧。
* R% b. T7 @$ F c. V 「我們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媽,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只是堂兄弟,其餘的,什麼都不會有。」
" ^7 d' ~2 L3 M. |1 ^3 ?. B, F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就為你達成──他抱著近乎心死的心情,說下這番話。5 j. v$ m8 y( K" J0 O# ^$ s: E
語言麻木地飄進耳裡。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聲音,卻分不清到底是怎樣說出來的。也再聽不出裡面的意義。
( ?# G5 R$ Y3 E( s/ C5 m% O; s 他苦笑地張開眼,正好對上了男人的目光。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他卻分明在那人臉上找到泫然欲泣。他的心噗通被狠狠撞擊了下,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男人就轉身返回房間。1 R+ h+ ~+ v! N, f9 t
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了早收拾好的行里。小小一袋,看上去根本沒裝什麼東西。男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接著又快速別開。( s* A' W; M/ c% y% Z
「這些年來,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男人朝丁母深深鞠躬。# K/ }% `( `2 G' I
那人再沒有看他一眼地,轉走離開。0 x/ t! l( G/ I% q5 c
他望著那人身影遠去。默默地,看著最愛的人,離開了他的世界。/ I) _ K& z- X; [; D6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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