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1:41

      这是个很小的城市,两人转机三次,到达机场时已经接近凌晨。开往小镇的那条路,漆黑一片,只有月亮的清辉朦朦洒在上面。
      城仲瑄开着租来的车,杜司臣坐在后面,一路无语。
         两人靠着月光,辨认着路牌上街道的名称。等他们辗转找到离教堂四个街口远那所挨着一片农场独立的小房子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城仲瑄熄了火,小心翼翼从后视镜中看向杜司臣。杜司臣并没有急着下车。他坐在黑暗的车里,望着那所孤零零的小房子,眼神中流露出混织着渴望、欣喜、害怕的情绪。
         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五月的夏夜,如此的宁静。可是车中的城仲瑄,明确感受到身后这个男人带来的压迫感。他深知,杜司臣苦苦压抑多年的情感,就要磅礴而出。像是海啸的前夕,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波涛汹涌。
      良久,杜司臣深呼吸一口气,“仲宣,天晚了,你去镇里找家旅馆休息吧。把我放在这里,明天不要急着赶来,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他总是这样言简意赅,从不多说。城仲瑄依言打开后备箱,杜司臣匆匆而来,所有的行李只有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装了一只小小的旅行箱。

      望着车窗外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小房子。他的步伐那样慢,每一步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他的背影那样深沉,仿佛蕴藏了海一样无尽的情感。
         城仲瑄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他缓缓倒车离开,天上的月亮今晚格外亮。城仲瑄的眼前不期出现了那个女孩的容颜。
      “城大哥,唯有梦想不可放弃哦。”
      “城大哥,我和哥哥同时掉进水里,你会选择救谁啊?算了,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哥哥让你救我,你就照办了。”
         “城大哥,你对哥哥这么忠心,那如果你和哥哥同时爱上一个女孩,你会怎么办?”
         “城大哥,多谢这几年你的照顾,我已经决定了,卖掉公司,退出娱乐圈。你也自由了,请你回到哥哥身边吧,他现在最需要一个能干的助手。”
         “城大哥,请你照顾好哥哥……”

      大小姐,不,云芊。我曾经千百遍地在心中这样呼唤过你。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和总经理爱上了同一个人。我不争,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多忠心,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压根就争不过。因为我爱上的那个女孩,眼里只有一个杜司臣。与其去争,不如我成全他们俩。与其让我得到她而让他们两个人痛苦,不如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份痛苦。我早已把对你的爱恋埋葬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可是为什么?兴许是月光太明亮了,眼前有点模糊,有什么咸咸凉凉的东西滑落嘴边。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1:42

      杜司臣觉得每一步都犹如千斤重。眼前这座小小的房子,仿佛是他宿命的终点。他渴望飞奔着靠近,又害怕靠近。他感觉到自己肌肉的紧张,呼吸的沉重和心跳的剧烈。他站在房前,环顾四周这座小小的花园。
      花园里种着牵牛、紫藤、玉兰、郁金香、薄荷,还有一大片的玫瑰。晚风带来金银花的香气,清清爽爽,耳畔是梧桐树叶沙沙的响动,脚下是树荫里漏下斑驳的月影。
      “哥哥,我想将来要一个美丽的花园,种满我喜欢的花。牵牛、紫藤、玉兰、郁金香、薄荷和玫瑰,对了,还要一棵梧桐树,大大的、茂盛的。夏天,我们就在花园里一起赏花,在树下乘凉。”
         她做到了,只是少了和她一起赏花乘凉的他。
      杜司臣眼角热热的。是他的错,他来晚了。

      站在门前,杜司臣仰头细打量着这栋小房子。房子不大,跟杜家的豪宅相比,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房子是天蓝色的,屋顶是白色的。
      “哥哥,我不喜欢家里的大屋子。爸妈总不在家,哥哥也不常回来,我一个人好孤单。将来我自己的房子,想要小一点的,普通人家的大小就好。要刷成天一样的蓝色,屋顶要白色,像冬天的雪那样白。”
      她又做到了。杜司臣觉得自己的热泪滚了下来。是他的错,他总是把她扔在一边,让她孤单地长大。美其名曰“磨练意志”,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胆怯而已。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从此只穿白色的西装,打天蓝色的领带。可他却不敢面对一日比一日更美丽的她,他害怕会泄露那禁忌的爱意。他总在逃避,却忽略了她。她离开几个月,他就不再迈入杜家一步,那这么多年孤寂的日子,她又是如何捱过的?

         杜司臣举手想轻叩房门,又放下了。他踯躅了一会儿,试探着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门旋开了。杜司臣一愣,随之有股怒气上涌。她竟然敢睡觉不锁门!虽然这里民风淳朴,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以至于镇上唯一的警署只有两个警察,但她毕竟是一个单身女子孤身在外,竟然如此没有防备之心。以前十几年他灌输过的东西,看来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杜司臣轻手蹑脚进入房间。这所房子的客厅还不如杜家的豪华浴室大。但是屋子里堆得满满的,有种充实温馨的感觉。饭桌上有个草编织的大篮子,放着芒果、樱桃、和苹果,花瓶里插着一束野菊花。沙发上随意抛着云芊的书,有烹饪菜谱,有琴谱,还有编织教程。茶几上是她缝了一半的洋娃娃、小提琴和一个花篮,里面凌乱地放着几个毛线团。

      “哥哥,这学期如果我可以提前结束中学课程,可不可以允许我学编织?同班女生们都会自己织漂亮的围巾,还有人会缝可爱的娃娃。”
      可是他冷酷地否决了。“你是个千金大小姐,不要学那些无用的东西。如果喜欢围巾我可以送一卡车名牌给你换着带。洋娃娃这种幼稚的东西,你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是他的错。他总是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她,却从不想,那时候她只有十几岁,是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被他用无尽的功课和学业淹没。他要求她做最得体的千金小姐,用最名贵的宝石装点她,可是他不知道,她从来不爱那些冰冷的石头。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能带给她温暖的东西。
      杜司臣轻轻拿起桌上那个娃娃,无声无息地贴在脸上,热泪涌出。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1:43

      卧室的床上,杜云芊正在熟睡。
      在见到云芊的那一瞬,杜司臣几个月来的紧张、不安、愤怒和悲哀,似乎在这一秒集体蒸发了,同时心中一股浓浓的感动渐渐蔓延开来。
      他不敢吵醒云芊,于是悄悄坐在她的床边。云芊睡得似乎很不安稳。她连连翻身,呼吸急促,眉头紧锁。月光从窗帘缝投下一道白白的光,杜司臣隐约可见,似乎有泪光从她眼角渗出。
      “芊……”他喃喃低语着,轻轻握住云芊的一只手,就好像是小时候,她每次生病、发烧或是做恶梦,无法安眠时,他也是这样坐在她窗前,握住她的一只手,整夜整夜陪着她,源源不断地把温暖和力量传输给她。
      而此刻,杜司臣知道,是她的手,传达着她的体温和心跳,让他干涸的内心,一点一点润活起来,让他冷到快要停摆的心脏,一点一点跳动起来。
      云芊眉头渐渐舒展,她不再辗转反侧,安然入睡。此时的她,纯洁无辜,犹如一个婴儿。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痴痴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看一件渴望了很久的绝世珍宝。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她又会消失不见。
      直到月亮渐渐西沉,东方泛起微红的亮光。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1:58

      杜云芊不知道自己昨晚梦见了什么,也许是太过痛苦,她的大脑自动过滤了。她只记得犹如在冰冷地海水中沉浮那种绝望的感觉,突然有只手拉住了她。那只手如此温暖,像极了记忆中哥哥的手,然后,她脱离了那片冰凉的绝望,安稳地一觉到天亮。
      当她模糊地听到窗外的鸟叫,懒懒地想翻个身,突然发现,自己手中仿佛握着什么。她睁开眼,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
      
      “啊~~”云芊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发怔。坐在她床沿盯着他的这个男人,有着最熟悉的脸。那瘦削的线条如同刀削,深蓝的长发零落在肩头,嘴角含着微笑,眼神透露出无限的温情。
      杜司臣还没来的及开口说话,只见 杜云芊用力摇摇头,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还在做梦,或是昨晚又梦到了哥哥,出现幻觉了么?”
      她倒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像是给自己催眠,一直不停地说“杜云芊,你清醒一点,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许再想他了吗?”
         这幅可爱的模样搞得杜司臣想笑,心里的热流却滚滚涌动。原来,她也一直在想他。
         原来,她还没有忘记他。
         
         “芊,你还打算躲多久?”杜云芊一惊,理智在慢慢清醒。她掀开被子,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不是梦,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杜司臣来了!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自己躲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他来做什么?
      这一系列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杜司臣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划过刚才拧红的那一小片皮肤,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芊,如果你想确认这是不是梦境,有更好的办法。”
      话音一落,他忽然上前一点,紧紧地抱住了她,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拥抱这样紧,紧到杜云芊觉得胳膊有点疼痛。他左手紧扣住她的头,让她动弹不得,无处可躲。他灼热的唇咬住她的唇瓣,嗓子里含糊不清地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芊……”
      这一吻,比她想象中的更浓郁,更热烈,让云芊几乎窒息。
         杜司臣犹如沉睡千年后苏醒的巨兽,紧紧拥着她,贪婪地吞噬着她。他在她身上汲取着生命的力量,仿佛干渴很久的人遇到甘霖,又如同北极圈里的植物遇到漫长极夜后的第一缕阳光。
      他摩擦、吮吸着云芊花朵一样的唇,似乎要补足这些年亏欠掉的、浪费掉的。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1:58

      待他好不容易松开她,带着狭促的笑意,问她:“这是梦吗?”
       云芊的理智慢慢恢复。她猛地推开她,缩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
      她好想尖叫,好想把手头所有能丢的东西统统丢到这张脸上去。
      他竟然能查到她!她已经躲到了半个地球之外的无名小镇,他竟然还能找到她!他还不请自入,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看自己睡觉。
         他、他他他,竟然还吻了她!
         可恶!云芊气得满脸通红。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在如此残忍地伤害了她之后,他竟然还能找上门来厚着脸皮吻她!
         不可原谅!云芊狠狠挖了他一眼。她疯狂地掀掉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找,穿着睡衣赤着脚向卧室外奔去。她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呆在一个房间里。
      “芊!”杜司臣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甚至云芊抽他一耳光,或是拿枕头、水杯砸他,他也不会躲开的。这是他欠云芊的。
      但他没想到,杜云芊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
         她又想逃到哪里去?杜司臣不能再承受眼睁睁看她离开自己身边。他毫不犹豫迈开长腿追了过去,几步就在卧室门外堵住了杜云芊。
      “放开我!”杜云芊怒吼道,“你来干什么。你想告诉我无论我跑到哪里去你都有本事找到我是吗!好吧你赢了,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的家!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
      “芊!听我说,”杜司臣一把抱住她,“我没有跟你争输赢的意思,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听!”杜云芊捂住耳朵。她不想再一次听见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什么绝情的话,上一次他残忍的拒绝至今仍然像刀片,每想起一次就像再往心上划一刀,疼得她彻夜难眠,她已经伤痕累累了。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杜司臣的心犹如重击。他抱着云芊,发现她在瑟瑟发抖。
      “对不起。”
      “你道歉?”杜云芊惊异地抬头看他。
      “是的。我很抱歉,之前对你说了那么残忍的话。我一得到你的消息,就扔下所有的工作来找你,就是想把我最真实的心情告诉你。”杜司臣直视着云芊的双眼,“芊,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其实你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你。也曾下意识地逃避你,把你扔在国外,以为看不见你就不会想你。其实那都是自欺欺人而已,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想尽快把你嫁出去,一方面是不想你因为家道中落失去原来的生活条件,另一方面是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我从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给你的是最好的,你就应该欢天喜地的接受。当你第一次站出来反抗我,不愿嫁人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有一份意外的轻松和高兴。”
      杜云芊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坚持要出去创业。我一方面答应你,是想满足你的愿望,另一方面是想拖着你,能晚一天把你嫁出去就晚一天,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多留在我身边有一天算一天。那个时候我还是笃定你是迟早要嫁入夏家的。可我没想到,你做得这样的出色。更没想到,我们不是亲兄妹这件事会被揭穿。当你跟我说你早就不把我当哥哥看待的时候,我既甜蜜又心酸。可我不敢违背世俗的伦理,也不敢面对坦诚爱上你后的困难。所以我推开了你。解除你的婚约是因为你已经说过爱我,我不忍心牺牲你的婚姻。我以为用我和夏以秋的联姻可以换你的自由,却没想到这对你的伤害更深。直到你弃我而去,我才知道什么是锥心刻骨的疼痛。”
      “云芊,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我来这里,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一直着深爱你。我不要再做你的哥哥了。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度过人生剩余的岁月。我会用后半生弥补你之前的孤独寂寞,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杜云芊的眉毛拧了起来,心中腾地窜起一阵怒火。
      这算什么!她曾经双手捧着一颗心奉给他,苦苦求他收下,他决绝地推开了,摔碎她一地充满爱意的心。如今她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她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不会想起他就哭,可他又出现了,口口声声说爱她。
      呵呵,太迟了!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2:00


         “杜司臣!我不管你是为了逗我还是为了显摆自己的魅力,总之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承认自己还爱你,但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请你放了我。我要忘了你!请你让我平静地生活下去。”她挣扎着,不想再停留在他的怀抱里。
         “芊……”当听到她亲口承认还爱着自己,杜司臣的心一下子飞到了云端。感谢上帝。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曾经的不安都消失了。在商场上,他一向无往不利,这个男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从不曾让它花落旁家。如今也是一样,想忘了他,他不答应!
      杜司臣把云芊固定在怀中,热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鼻子、眼睛。当察觉到杜司臣又想吻她,云芊急得手忙脚乱,她一面躲闪一面奋力想逃。
         “嗤——”云芊的睡衣被扯坏了一个扣子,领口大开,露出半个肩膀。她羞得满脸通红,慌张地用布料遮住胸前半掩的春光。可是依然躲不过杜司臣狼一样的眼睛。
          撕裂的粉红睡衣遮掩不住露出雪白的胸脯,几缕凌乱的棕色发丝披在上面。杜司臣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一个盘旋在他脑海里多年一直不敢承认的念头,此刻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

         把她变成我的!

         把杜云芊变成自己的女人!

         杜司臣无法再压抑心中苦苦的渴望。他突然单手解开领带,不耐烦地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一直束缚着他情感的所谓的世俗伦理、家族名誉和兄妹名分。
      他把云芊困在墙壁和臂弯间,疯狂的吻她,撕扯着她的睡衣。
      云芊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忘记了挣扎,而随后而来铺天盖地的吻让她昏昏沉沉。这不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杜司臣。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杜司臣,冰山一样的杜司臣。
      嘶的一声,胸前一阵凉风,还没来得及确认睡衣的下场,随后灼热的吻落在她脖子上、胸前、肩膀上。同时一只手带着烫人的温度贴上来,在她身上燃起一簇簇火苗。
      云芊想推开他埋在自己胸前的头,腿却一软,快要瘫倒。一双胳膊牢牢锁住她纤腰,随之她被抱起,脚脱离地面,整个人被狠狠抵在墙上。她被迫攀住杜司臣的肩膀,任他把手伸进睡裙的下摆。
      “啊~”云芊浑身颤抖着,仿佛置身于一把火上,烧得她的理智灰飞烟灭。她抑制不住身心的渴望,抱住了他的脖子。
         得到这一许可,杜司臣甩掉西服外套,猛地抱起云芊,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2:01

      城仲瑄醒的很早。但他没有起床。
      他躺在床上,脑中闪过千百种杜司臣和云芊见面的场景。
      他们会怎么做?是争吵,还是相拥,亦或是冷静地谈话。
      他们会说什么?云芊会不会原谅杜司臣?会不会跟他回台湾?
      如果他们真的彻底分手,自己呢?还会不会有机会?
      他无法抑制心中想见云芊一面的冲动。他必须迫切地了解两人到底谈到了什么地步,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城仲瑄驱车来到杜云芊的住处时,这里还跟昨天看起来一样宁静。至少从外表看如此。
      城仲瑄试着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人回应。他旋开房门,客厅没有一个人。
      他往里走两步,刚想开口问有人在吗。突然间,他看到杜司臣的领带躺在地板上。
      城仲瑄有点奇怪,刚拾起来,发现两步远的地方是杜司臣的西装。
      城仲瑄疑心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又看见了不远处的地板上,有块粉红色轻软的布料。
      像是被闪电击中般,城仲瑄的周身颤抖起来。他的腿突然变得千斤重。他缓缓移过去,用手指夹住那块布料,慢慢直起身。
      他认得这是什么。这是一件女性的睡衣。面料到款式,还带着温柔的体香。它的主人只可能是一个人——杜家大小姐杜云芊。

      城仲瑄只觉得手指僵硬得像大理石,头皮发麻,脑中一片冰凉。衣料在他指间飘落,他后退两步,无力地背靠墙上。
      他清楚地听到,墙的另一侧,传来了女孩子略带抽泣的呻吟声,还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低低的喘息着,夹杂着温柔的安慰。
         城仲瑄再傻,也知道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总经理,你终究还是……。”他仰起脸,后脑勺贴着墙壁,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甚至是自己一直在促成的。明明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此刻,城仲瑄还是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杜云芊的那个下午,阳光铺在杜家花园中,云芊坐在草地上看书。
      她穿着白色的洋装,如此美丽,如此纤细,如此纯净,仿佛是天使下凡。
      如此的遥远。
      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即。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2:04


      杜司臣紧拥着因为紧张和疼痛而哭泣的云芊,不记得要了她几次。直到她疲惫地沉沉入睡。等他走出卧室的门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城仲瑄坐在门外的车里,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仿佛从没踏入过这个屋门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等待杜司臣走出来。

      “仲宣,你回台湾吧。”杜司臣倚在车门前,低头吩咐说,“我离开前已经写了一份全权委托书,把公司的一切事务交由你代理。从今天起,你正式成为公司的副总经理。以你的能力,这份职务早就该是你的。我要暂时留在美国一段时间,直到云芊同意跟我回去结婚为止。”
       虽然这份梦寐以求的职务落在他身上,却并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城仲瑄觉得嗓子很苦涩,“如果大小姐一直不同意呢?”
      “那我就一直不回去。这次换我留在她身边陪伴她。事业何时都可以重新建立,心爱的人只有一个。”杜司臣很坚决地说。
         城仲瑄抬起头,他又一次在杜司臣的眼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勇气。
      他知道自己输了。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一切,他做不到。而杜司臣可以,杜云芊也可以,不是兄妹,却有如此相同的内涵,他们真不愧是天生的一对。
      “我还想说一句话,”在他发动汽车想离开的一瞬,杜司臣突然伸手扒住车窗,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仲宣,谢谢你的退让。”
      对视着杜司臣深邃的眼睛,城仲瑄顿觉自己无处遁形。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在这一刻,知道所有的解释掩饰装糊涂,都是没用的。

         杜云芊一觉醒来,天色已暗。当她意识到自己睡在杜司臣的臂弯之上,想起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气得扑上去又捶又咬,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来才解气。
      杜司臣安静靠在枕头上,任她发泄。不管她怎么捶打,只笃定地重复一句话,“跟我回去结婚。”
      “你做梦!”杜云芊怒瞪着他,“别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给我滚!”
      “哦?”杜司臣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就偏不滚。我就要跟你耗在这里。”
      “你!”杜云芊气结,“你无赖!”
      那个无赖的男人却不以为然,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地往浴室走去。剩下杜云芊抱着头,生气地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突然传来她一声惨叫“完了,下午要上门教学生小提琴的!”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2:05


         杜司臣以他一贯强硬的作风,住进了云芊的小屋。浴室里多了他的牙刷,洗衣篮里扔进他的衣服,而那张本来就不大的小床,更是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云芊抱怨挤,要他去睡客厅沙发的时候,杜司臣甩出支票簿,表示要么换张大床,要么两个人可以叠着睡,他不在乎在下面。
      这是什么话!云芊又羞又气,可是她阻止不了杜司臣的强势。从小到大,她就没赢过他。现在也是这样,头两天,她还提心吊胆怕他半夜不轨,总是不敢熟睡,搞得白天也没什么精神。他却总是一觉到天亮,趁这个机会倒时差。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撑不住了,他却已经适应了,精力也恢复了。结果晚上她一上床就睡着了,半夜被惊醒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早就剥光了两人的衣服。
      第四天她躲到客厅去睡沙发,却还是在睡梦中被他抱回卧室吃干抹净。
      第五天她提前锁了卧室的门,结果他毫不犹豫地撬坏了锁,长驱直入。
      这个男人为了得到她简直不择手段!   
      第六天,第七天……杜云芊累了,她懒得再挣扎,反正杜司臣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从不伤到她。他总是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小名,诉说这些年来的心境,博取她的同情,瓦解她的意志力。

      “跟我回去结婚!”他低喘着,在她耳边诱惑。
      “不!” 她骄傲地抬着下巴,丝毫不肯松口。
      “跟我回去结婚!”他继续给她洗脑,同时快速动了几下,换来娇吟连连,妄图摧毁她的理智,“说了我就放过你。”
      “休想!”云芊大汗淋漓,但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认输。
      杜司臣眼睛暗了暗,低头狠狠吻她。这几天,不管他每晚用何种恶劣的手段连哄带骗,软磨硬泡,始终没能征服她。
      高潮快来临时,两人汗水交织,云芊满面潮红,神智接近不清。“跟我回去结婚!乖女孩,快说好。”杜司臣突然停下,卑鄙地诱哄她,“说了我就给你。”
      云芊死死咬住嘴唇,她深深呼吸一口,动了动,这下换杜司臣的脸痉挛起来。哼,看谁不能忍。
      最后还是他缴械投降了。只是仍然不肯死心,看着高潮后的她快要昏过去的样子,他又想试一次。“跟我回去结婚吧。”他轻咬着她的小耳垂。
      云芊嘴角微微一扯,装作睡着了。杜司臣挫败地翻下身,把她搂在怀里。
         她还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反抗他。
      不过没关系,他亏欠她良多,就让他慢慢偿还吧。天长日久,他总会有感动她的那一天。
      更何况,他还有杀手锏呢。

灵兰泪 发表于 2021-2-3 02:07

      云芊在镇上教授小提琴和钢琴为生。她美丽动人的东方风情,加上高超的琴艺,吸引了好几家孩子前来学琴。杜云芊的收费并不高,因为小镇生活轻松惬意,她只想维持一般的生活即可。每周末,她去教堂给唱诗班伴奏,礼拜结束后,给穷人家的小孩免费上声乐课。小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她。
      问题是太过于喜欢了。
      作为一个神秘美丽的东方女子,本身就很吸引人。多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和娱乐圈的明星生活更是打造了她高贵优雅的气质。打听到她是独身,就总有那么两三个男孩经常借口帮她修车、割草或是修理树枝来接近她。
      这让杜司臣很嫉妒。
      以前他嫉妒过沈惟真,现在他嫉妒一大票人。
      比如那个17岁的毛头小子乔治。跟卫亚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单纯。每次他妹妹来找云芊学小提琴,乔治陪同妹妹而来,挤在琴室里,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云芊。
      说什么不放心妹妹回家路上的安全。都是狗屁!
      杜司臣才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借口。这个饶镇一圈步行一个钟头的小镇最大的犯罪也就是谁家的熊孩子拔了邻居花园的洋葱,或是谁家的猫狗打架住进兽医院,警察天天闲到给中学生当棒球记分员,单身女子睡觉都不锁门的地方需要担心什么安全?
      要是他看不懂乔治眼里写满的暗恋,他杜司臣就不是个男人!
      还有那个天天借口送信的邮递员麦克。呵呵,云芊为了躲起来连电话都没有装,哪儿会有人写信给她?
      更不用说有事没事来借把葱送头蒜的邻居农场小哥葛瑞格。
      杜司臣堵在门口,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提着一罐奶酪的帅哥。一米七八的身材让他在高大的白人面前也毫不逊色,商场磨练出来的冷酷气势更是惊人。相比之下,门口的小帅哥略逊一筹。
      “你好,我是来找芊的。请问她在吗?”小哥被杜司臣盯得有点紧张,磕磕巴巴地说。
      杜司臣眼睛一眯,不爽极了。
      很好,又冒出来一个。这又是哪根葱?竟然敢喊她“芊”。
      “芊在给琳达上钢琴课。你有事可以告诉我。”他语气不佳。
      “我叫约翰。这是我家自制的奶酪,我妈妈让我送给芊一罐。她上周末去教会礼拜上唱圣歌,是芊给她伴奏。我妈妈很感谢芊教她的发声方法。”小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刚才我发现芊花园的篱笆有几个已经松动了。我平时在农场帮父亲做木工活,如果她需要,我明天可以过来帮她修一修。是免费的,她和我妈妈是好朋友嘛。”
      新鲜的借口!杜司臣给了个差评。“谢谢你对芊的关心。不过我觉得不需要了。因为我现在也住在这里,修篱笆这点小事交给我好了。”
      小哥好奇地打量着他:“请问你是谁?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她的哥哥吗?”
      杜司臣现在最恨听到“哥哥”这个词,“我是她的未婚夫!”他宣告主权。
      “未、未、未婚夫?”约翰一瞬间变得结巴起来。他垂头丧气地放下奶酪,匆匆道了个别,逃也似的走了。
      杜司臣很满意。

      当云芊上完课送学生出门时,惊异地发现她的大哥——杜司臣,穿着他那身名贵的西装裤和衬衫,跪在花园里乒乒乓乓地敲篱笆。
         “司臣,你,你在做什么?”
      杜司臣头也不抬,“一会儿我们去镇上的二手店买一身工装裤和T恤衫。这身衣服干活很不方便。”
      杜云芊有点想笑。眼前的这个杜司臣,跟她印象中的大哥差得也太远了。“你不必做这些的。你本不擅长干活。如果有什么需要,镇上的人都会互相帮助的。”
      杜司臣站起身,脸上还是一贯没有表情,声音里却带着点赌气的成分:“他们不是纯粹来帮忙的。我不喜欢看见他们找各种借口接近你。从今天起,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我不会给别人机会追你的。”
      云芊想笑,可是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微酸。“你以前不会就是这么对付沈学长的吧。连恐吓带示威,把人家吓走了。”
      “是的。”杜司臣毫不隐瞒,“我以为我是为了你好,觉得他配不上你。现在我才明白,我那就是嫉妒。我怕你会爱上他。”
      “才不会!”杜云芊别过头的,一边笑,一边涌出了泪。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啊。如此霸道,如此坦白,干了坏事还如此理直气壮,连否认都懒得否认。
      笑着笑着,她心底的冰山,松动了。

      自从这个高大帅气的未婚夫出现后,镇上几个暗恋杜云芊的未婚青年倍感失望。杜司臣换上一身牛仔裤和T恤衫,从此包揽了云芊身边所有需要男人动手的重活,甚至连做饭洗碗他都一手包办。
      杜云芊刚开始很不习惯,那个永远抱着财务报表和合同的哥哥,如今系着围裙拿着锅子围着灶台打转。电话电脑和永远都处理不完的那堆公司事务,他曾今看得比命都重要,如今全部抛在了台湾。
      他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来。云芊也从没见到他和任何人有过联系,包括城仲瑄在内。曾经好奇地问他公司的近况,杜司臣轻描淡写地说不关心,惊得云芊眼珠子快蹦了出来。
      “你你你,你真的是哥哥吗?不会被外星人附体了吧,唔……”话音还没落,杜司臣捏住她的下巴拉近,狠狠地堵上她的嘴唇,轻咬着。
      “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
      “唔……司,司臣……我错了……”云芊断断续续地道歉。杜司臣现在再不能容忍她喊一句“哥哥”,如果不改口,一会儿还有更让她害羞的惩罚。
         杜司臣松开她,眼神专注地盯住云芊的眼,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再当你的哥哥。现在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如果你还不能接受这种关系,我只好晚上再加把劲,让你更快些适应。”
      云芊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这样!我已经适应了,适应了。”天哪,他还想再加把劲,他还嫌把自己折腾的不够惨?这大热的天她现在还穿高领的裙子,天知道就是为了遮什么。
      杜司臣的脸上隐隐有笑意浮现:“既然适应了,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结婚?”
      云芊立刻转过头去装壁花。哼,当初为了挽救企业危机,恨不能立刻把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年人,这笔账她还没算清呢。现在为了娶她,又把企业扔在一边,破产还是倒闭统统不关心了,天天跟她软磨硬泡。她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如意。
         “芊,”杜司臣从背后抱住她,“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当初逼你嫁给夏家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不敢去想杜家会破产的事情,其实我并不在于自己的生活,可我想努力保住你的生活。但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其实你也不在意那样的生活。这些日子以来,你生活的很简朴,但我能感到你很快乐,你从没这样快乐过。你想的只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吗?其实我也是的。于是我再问我自己杜家破产后该怎样,答案是我会努力工作养活爸妈和你。可是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那样的日子我再也无法经历第二次。我以前把失去你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了,我以为你会过得好,而自己能受得了。现在我知道了,其实我承受不了没有你的后半生,而且分开之后你也不会快乐的。”
      “芊,别再闹别扭了。我们回去结婚吧。”
      杜云芊觉得鼻子酸酸的,她轻声问:“那爸爸妈妈那边怎么办?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情吗?”
      杜司臣轻柔地扳过她的头,抚摸着她的长发:“你放心,我在走之前已经跟他们表过决心了。我可以放弃事业,但决不放弃你。你托杨安妤去求穆勒家族的事情,爸妈已经知道了,你也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他们现在都很愧疚以前给你的关心太少。所以我来找你这件事他们是默许的。”
      云芊觉得还是不妥:“那你打算怎么跟公众解释?”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你,如果你肯点头,有什么媒体我能搞不掂?”杜司臣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我杜司臣想做的事情,从不怕任何人说三道四。芊,你曾经那样有勇气,现在怎么比我还胆小?”
      “因为我已经伤怕了。”云芊脱口而出。
      杜司臣的手臂一僵。云芊知道,这话点中了他的死穴。她有点后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松动了不少。她早就不忍心再责怪他什么了,只是还有点赌气而已。
      她想开口解释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又被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堵住了嘴。
      杜司臣知道自己亏欠云芊良多。他不知该如何道歉弥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动表示自己无限的爱意,给云芊更多的安全感,愈合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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