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ze 发表于 2007-3-4 02:43

[原創]《彼岸的幸福外傳》- 3月4日更新



    一.《歸所》

    將掌心上那一束已枯萎的薑花,收進紙盒子裡面時,男人才真的有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感覺。
    就像香氣會散掉,花瓣會褪色。無論多重的傷口,也總有癒合的一天。永遠懷抱著痛苦是得不到救贖的。
    如果想要幸福就應該前進。永遠在對岸邊張望,即使船就在下方,卻因為害怕沉沒而不敢乘坐……像這樣子退縮是不行的。
    男人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子,這麼深切的覺悟。

    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男人不禁苦笑,那個魯莽的孩子,如今禮數也學得十足了,其實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孩子早就長大了吧。他已經不需要以照料者為自居……但有時候,也會懷念那個碰地打開門,任性而胡作妄為的孩子。
    男人甩甩頭,即使懷念時間也不會重來。他乾脆地把盒子蓋好,丟進地上的黑色垃圾膠袋裡,捏上一個結。
    再見了。那個總是瑟瑟縮縮,只管看著地上的影子,躲在心中一角的可憐的自己,都應該從傷痛中畢業了。



    「來,嚐嚐看。」
    男人打開門,迎面的就是一塊串在牙籤上的煮蘿蔔,原本青白色的瓜肉,在充份吸收湯汁後,轉成隱約帶著透白的微黃色,而且帶著濃重的香氣。
    但男人的目光,卻略過蘿蔔而落在拿著它的那人身上。印著兔子和胡蘿蔔花紋的圍裙,穿在高大的青年身上,男人差點便噗地笑出聲來,幸而肚子適時的咕-了一聲,才剎車般忍住了。
    「快吃吧,要涼了。」感覺到男人肚子的抗議,永熒皺著眉頭,把蘿蔔抵到男人口邊。後者也乖乖地毫不反抗,張口吞下。
    「嗯,好吃。」男人微微笑。
    ……奇怪。那件圍裙嬸嬸用過,他自己也穿過,當時怎麼就不覺得,原來是這般可愛的。
    「好吃是吧?」沒發現男人想法的永熒,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倏然他伸出食指,輕輕劃過男人的嘴角,抹去濺出的汁液。
    然後毫不介意的,用舌頭舔去上面的痕跡。
    「嗯,味道不錯……」他滿意的點點頭。男人看著這樣的永熒,有點想笑,又有點受不了地搖搖頭。
    味道的確是不錯。只是這孩子,怎麼突然會想到下廚的呢……其實一點都不適合的。

    他低著頭沉思,絲毫沒發現在不覺間,永熒已經牽起他的手。直至一種磨蹭般的,骨骼被緩緩揉搓的感覺昇起,他才發現永熒正包裹著他的手掌,輕輕地一按一捏。
    ……像是在作悄悄話的暗示一般。
    男人倏然感到臉頰有點燥熱。明明更色情的事都做過了,但對於這種過於親暱,像情人間的舉動,他還是不習慣。
    這些事應該跟可愛的女孩子做才對。



    男人默默看著彼此交纏在一起的指尖。永熒握得這麼緊,但他自己卻只是鬆鬆的扣著。好像一碰就會散開。
    永熒卻絲毫不覺地,開始親吻著他的頭頂,甚至埋在髮間深深呼吸著。
    「……好香。」永熒笑說。
    「……明明是同一種洗髮精嘛……」男人卻喃喃般反駁。
    聲音雖然細,也足以傳到永熒耳邊。

    「才不是呢,我現在頭髮上都是油煙味,不信你嗅嗅看。」說著便低下頭來,把頭抵到男人面前。
    看著倏然又像個孩子般的永熒,男人有點無奈的輕輕笑了,伸手胡亂拂弄他烏黑的頭髮。
    是跟自己那頭軟趴趴,一絲絲的棕髮完全不同,永熒的頭髮彷彿也帶著年輕的氣息,有點硬硬的,刺激著他的掌心。
    「你不必做這種事啊。」男人輕聲的說。
    永熒卻一把抓著他的手。
    「我會繼續做的。」再度抬起頭來的永熒,年輕的臉卻是非常認真。
    「……無論是洗衣服,或是煮飯,我都會一手包辨的,你只要坐著便行了,儘管去做你喜歡的事,我會照顧你的……」
    原本一本正經說著的永熒,忽然對他眨眨眼睛,咧開嘴巴微笑。
    「很划算吧?怎樣,跟我住在一起,絕對不會吃虧的。」


    男人倏然覺得右手有點刺痛。也許是永熒握得太用力而不知了,所以被捏得有點痛。但即使痛了,他卻不打算甩開這孩子的手。
    他只是用力吸吸鼻子,把頭垂得更低。
    他終於知道這頓飯的意義。這是那個不懂表達的孩子,那個彆扭的孩子,在盡全力想要告訴自己的話。

    【請留下來,不要再離開了……】

    男人眨眨發澀的雙眼,終於抬起頭來。像是下定決心般,也用力地回握著永熒的手。
    「……傻瓜……」他微微一笑。


    真的是個傻瓜。
    他還能到哪裡去呢,這兒便是他的家了。

    ……他們兩人的家。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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